“那我就先谢谢了。”姜从玉微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问道:“我听说平阳府有一家名叫漱玉轩的铺子,做的成衣和首饰样式都是外面没有的,那是薛夫人开的?”
这几年虽然薛嘉月没有再做生意,但漱玉轩还是开着的。她过些时候就会托人将自己新想出来的衣裳首饰式样给冯嫂子带过去,生意也一直很好。
薛嘉月就笑着点了点头:“那还是我在平阳府的时候闲着无事开了这个铺子,没想到你也知道。”
她知道姜从玉不是平阳府的人,而是周边一个府里的。
“如何不晓得?便是我们那里的好些姑娘都会特地去漱玉轩买首饰衣裳呢,我也去过。就是前两年父亲带我去平阳府见谭世叔的时候去的。”
两年前父亲带她去平阳府,受邀在谭宏逸家中住下。彼时谭老爷见谭宏逸都已年过弱冠之年仍然不成亲,几次去信催促都没有用,一见姜从玉生的好,性子也好,便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其后他去信给谭宏逸,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孝道压迫,谭宏逸也只得妥协。过了两个月两个人就成了亲,婚后倒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但就算这样,姜从玉总觉得谭宏逸心中没有她。
他对她虽然很好,但实在是太客气了。夫妻之间不应该亲密些的么?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但她总觉得谭宏逸的心里仿似有个人......
薛嘉月不知道她心里想的这些事,反而兴致勃勃的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衣裙首饰,她左右无事,可以给姜从玉设计一套出来的。
姜从玉听了也很高兴,两个人就说起了花样子的事来。
说了一会儿,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前面的酒席散了,薛大人正在前面等着薛夫人一起回家呢。
薛嘉月心中一直在担心薛元敬有没有喝多酒,这会儿听了这话,就起身同姜从玉作辞。不过姜从玉随即也起身站了起来,要送薛嘉月到前面去。
等两个人到了前面,就见薛元敬和谭宏逸正对面坐着喝茶。
一看到薛嘉月,薛元敬就起身站起来往她那里走过去。待走到近前,就伸手握了她的手。
两个人对视一眼,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心有灵犀。
谭宏逸坐在椅中看着,心中百味杂陈。
看到薛嘉月和薛元敬这样的亲密,他心中既为薛嘉月感到高兴,但隐隐的也有几分酸涩。
若薛嘉月心里的人是他,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会儿他肯定也会对薛嘉月很好很好。但只可惜不是什么事都有如果的。
他起身站了起来。姜从玉见他面上微红,想必确实很喝了些酒,忙走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事?”
谭宏逸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薛元敬,忽然笑了起来。
“薛元敬,”这会儿他仿似还是从前那个恣意的少年,张扬明亮,“你输了。我终于要赢你一次了。”
想起三年前两个人说的话,薛元敬目光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姜从玉,然后微笑:“恭喜。”
薛嘉月和姜从玉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薛嘉月还好,毕竟她知道以前谭宏逸和薛元敬过往的事,也知道谭宏逸心心念念的总想要赢薛元敬一次,不过姜从玉则是一点儿都不知情。
于是等薛元敬和薛嘉月走后,她就问谭宏逸:“夫君,你刚刚和薛大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谭宏逸不答,只目光看着她的小腹。
前几日大夫才刚过来诊过脉,说她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两个月,正是胎像不稳定的时候。于是他就说道:“你怎么过来了?虽然现在已经入夏,但晚上还是冷的,你也不穿件外衣?若着凉了如何是好?”
就叫丫鬟回去拿一件外衣过来。
姜从玉见谭宏逸这样的关心她,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因又说起了刚刚她和薛嘉月一起吃饭说话的事:“......薛夫人倒是个活泼的性子,也爱笑。刚刚我同她一起说话,她跟我说了好些趣事。原来她在薛大人任上的时候薛大人也不拘着她整日待在宅子里,到哪里也都会带着她一起。”
谭宏逸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薛嘉月是个性子活泼的人,而且也牙尖嘴利。自己那个时候就经常被她瞪着眼睛骂......
想起以前的事,谭宏逸的唇角不由的弯了起来,眼中也有了笑意。
姜从玉看见,就问道:“夫君,你今晚好像很高兴?”
她和谭宏逸成亲这两年多,虽然她也见过他笑,但是很少看到他有笑的跟现在一样,非但唇角弯了起来,眼中也满满的都是笑意。而且那笑意看着还很柔和。
她心中就想着,看来夫君跟那位薛大人果然要好。以往从来不喝酒的,今晚也喝了这么多的酒,现在还笑的这样的高兴......
谭宏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今晚是很高兴。”
因为她回来了。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但看到她过的这样的好,他心中也是很高兴的。
第174章 醉酒生事
薛嘉月以往很少看到薛元敬喝酒。就算是在外地任期上, 迫不得已要同人应酬的时候他最多也就喝个两三杯, 但是今夜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手摸着都是烫的,脸上也是烫的。
她就关心的问着:“你到底喝了多少酒?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薛元敬听问, 就顺势将头靠在了薛嘉月的肩上, 笑道:“我喝了很多,现在头很晕,你要扶着我。”
竟然跟个小孩子一样的赖皮, 薛嘉月对他也是没有法子了。
采萍和观言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就着灯笼的光亮, 薛嘉月看薛元敬面上绯红,看着倒确实醉了的样子, 便也顾不上说他了, 只依言扶着他往回走。
好在两家离的近,等出了谭家的大门,走几步路就到家里了。
采萍先上前去推开院门,请薛元敬和薛嘉月进去,然后又进屋去将屋里的灯烛点亮。
薛嘉月扶着薛元敬进了东次间, 让他坐在南窗木炕上, 给他脱掉外衣, 一面又叫采萍去泡一碗浓茶来,再打盆水来。
采萍答应着,转身出门去了。薛嘉月转身要去将外衣搭到旁边的衣架上,手腕却被薛元敬给握住了, 稍微一用力,便将她带到了他的怀里去。
“你叫采萍给我泡杯浓茶做什么?难道你不晓得喝了浓茶不易入睡?还是说你今晚不打算让我睡了,想要我通宵都伺候你,嗯?”
他原本偏冷白色的肌肤因着醉酒的缘故染上了绯红,一双乌黑的眸中似有水光,在暖色的烛光中看着潋滟醉人,竟是将他平日疏离淡然的气质柔化了不少,转而看着有几分邪肆起来。
特别是他刚刚说话的尾音上扬,带着醉酒之后的低哑,听来只觉人面热心跳。
薛嘉月就伸手去推他。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那上面去?浓茶是用来给你醒酒的。而且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我才不要同你睡一床。闻着你身上的酒气还能睡的着么?待会儿我就叫采萍将西次间的床铺好,你到那里去睡。”
西次间原本就是薛元敬以往的卧房,这会儿床榻还在里面,只要将被子铺上就能睡。
“我不去。”薛元敬握着薛嘉月手腕的手微微加了些力,不让她推开他。又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我没有喝醉。”
“那刚刚是谁说自己喝醉了,要我扶他回来?”薛嘉月瞪了他一眼,“这会儿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喝醉了?”
薛元敬笑笑,不说话,只继续蹭着她的鼻尖。
薛嘉月原本就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心里还是担心多一些。这会儿见着他这样耍赖黏人的样子就越发的没有气了,于是她就笑着推他:“你先放开我。”
薛元敬不放。薛嘉月只好说道:“喝了浓茶确实容易睡不着的。我记得我们回来的路上买了一瓶蜂蜜,我现在去找出来,冲一碗蜂蜜水给你喝,也一样能解酒。”
薛元敬依然不放:“我不喝蜂蜜水,我要喝浓茶。晚上我们还有事呢,我不清醒些怎么行。”
薛嘉月听了,又是羞又是气,就一把推开他去找那瓶蜂蜜了。待找到了,拿着蜂蜜走到厨房,正好采萍将水烧开,就冲了一碗蜂蜜水端过来。
也不哄他喝了,直接将碗放在薛元敬面前的炕桌上,绷着一张俏脸:“快喝了。”
薛元敬看她一眼,乖乖的将一碗蜂蜜水都喝完了。
采萍拿着空碗退了下去,稍后又送了热水进来给他们两个人沐浴。
赶了近一个月的路,路上在客店里也没有好好的洗漱,今儿回到家自然是要好好的沐浴一番。
薛嘉月原本是叫薛元敬先行去沐浴,醉酒的人,自然是要多休息的。等打发他上床睡了,她再去沐浴。不过薛元敬站起来的时候说自己头晕,站不稳,一定要薛嘉月扶着他去隔间沐浴,薛嘉月只得允了。
等到了隔间,他又说自己双手发软,连脱衣服都没有力气,半哄半骗的要薛嘉月给他脱衣裳。而等脱了衣裳,他又怎么会放薛嘉月走?不顾她的挣扎,打横抱着她,两个人就一起坐到了浴桶里面去。
直等浴桶里的水快要冷了,薛元敬都没有放过薛嘉月。不过担心她这样浸在冷水里对她的身子不好,就将她抱起来,拿过旁边干净的布巾给她擦过身子,一直抱到了床上去,继续刚刚没有做完的事。
薛嘉月气的抬手就去掐他的手臂:“你刚刚不是说连脱衣裳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现在倒是这样的有力气了?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不过这会儿她双手哪里还有力气?而且薛元敬也就看着瘦,脱了衣裳就知道他身上的肉很结实,她明明手上用了很大的力,但其实对于薛元敬而言,就只如同是被只蚂蚁夹了一下。
“快好了。”薛元敬低头亲着她汗湿的鬓角,声音喑哑,“你不要这样的紧。放松些。”
但是这个快好了也约莫有一顿饭的功夫。最后薛嘉月实在是累极,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薛元敬看着她的睡颜,知道她也确实是累了。毕竟这段日子他们都在赶路,今日回来她又忙着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但是没有法子,他总是忍不住。
就算和薛嘉月成亲已经三年了,在这件事上他依然还是如同新婚时候一样。
低头亲了亲薛嘉月柔嫩的脸颊,他穿衣起床,放下纱帐,然后打开门叫采萍将隔间里收拾一下,再送盆热水进来。
采萍答应着,走到了隔间里面去,就见浴桶周边一圈的地上都是水迹。
她一张脸微红,手脚快速的将隔间里面收拾干净了,然后打了一盆热水送进来。
薛元敬拿了布巾,仔细轻柔的给薛嘉月擦洗过,自己也擦洗干净了,这才上床拥着薛嘉月入睡。
次日一早薛嘉月是在薛元敬的怀里醒过来的。
自打成亲之后,其实每一天早上她都是在薛元敬怀里醒过来的。冬日还好,她原就怕冷,被薛元敬这样抱着她觉得很暖和,晚上睡的也安稳,但到了夏日她就不愿意被薛元敬这样抱着了。
薛元敬身上原就很暖和,火炉一样,而夏天原就热,被他抱着的滋味可想而知。所以每到夏日,两个人上床睡觉的时候她总是会推开薛元敬,自己躺到床的最里侧去睡。但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依然会发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
这可真是没有法子的事。
薛嘉月对上薛元敬含笑的双眼,听到他在问她:“昨晚睡的好不好?”
能没有睡好吗?完事后累的她都直接睡着了,黑甜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薛嘉月面上微红,轻轻的踢了他一脚:“起来给我拿一套衣裙来。”
昨日的衣裳都湿透了,都要洗的,今日是肯定要换衣裳了。
薛元敬笑了一声,然后穿衣起床,打开衣柜给她拿衣裙。
这几年他们都在外地偏远的任上,也没有什么好的衣料,这会儿薛元敬看着眼前的衣裙皱了皱眉。然后他挑了一件藕荷色的立领衫子,牙色绣玉兰花的细褶裙,里面的小衣,甚至鞋袜都拣好了,这才都拿到了床前来。
以往冬日薛嘉月赖床的时候,就是薛元敬将所有的衣裳都拿过来给她穿。还要提前在熏笼上都熏的暖和和的。
薛嘉月一面穿着衣裙,一面问薛元敬:“今日你要做什么?”
薛元敬回道:“今日我要去吏部一趟。”
既然是回京述职,那肯定要去吏部报备的。
薛嘉月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他:“你小心些。”
她知道京城水深,而且只怕夏兴言和夏天成不会放过他。
夏天成的事薛元敬一直都没有告诉过薛嘉月。他不想薛嘉月怕他,也不想薛嘉月担心,所以还是瞒着的好,是以现在薛嘉月都以为夏天成还活着。
薛元敬现在也没有打算告诉她夏天成已经死了的事,只点了点头:“我知道。”
反过来也叮嘱她好生的待在家里,不要出去,薛嘉月也应下了。
等两个人吃完早饭,薛元敬就拿着一应所需的东西到吏部报到去了。
吏部的官员问明他的姓名和官职,登记在册,便叫他回去等消息,说等他的官职定下来了自然会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