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迟疑道,“这——这——”
“告诉她,事情办妥了。”那人道,倒也不刻意的为难她。
“可是——”荷露心里怕的有点想哭。
萧以薇叫她来下药,如果她不能完成任务,萧以薇若是一直等不到天牢这边的消息就会露馅的。
“照我的话去做,或者——你把这包药吞下去?”那人冷冷说道。
荷露一哆嗦,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觉得双腿发软,白着一张脸连忙道,“是!奴婢知道该怎么说,这里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妥了,请良妃娘娘放心!”
那人听了这才满意,仍旧是冷着声音道,“走吧!”
荷露的身子一抖,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转身疾步离开。
从头到尾她都没见过这人的面孔,可是真的是太可怕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从不曾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那人竟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让她不知觉的战栗,那是一种仿佛源于血液源头的强力的压迫,让她本能就只敢顺从和臣服。
荷露脚下步子走的飞快,喉咙里一直卡着一声哽咽,但是哭不出来,只能忍着。
回了萧以薇那里,她的手脚还有些发抖。
萧以薇看着她不正常的脸色,皱眉道,“怎么了?事情没办成?”
“不!”荷露连忙摇头,十分肯定的道,“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已经把那药粉洒在了太子妃的饮食里。”
萧以薇听她说的肯定就没再多想,只当她是头一次亲自出手杀人心生恐惧才会这样。
她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今天这里不用你守着了,先下去歇着吧。”
心里却是暗骂了一声“中看不中用”。
“是!”荷露敛声屏气,规规矩矩的应了,因为心虚,礼节上就更是半点差错也不敢留的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荷露还是战战兢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生怕东窗事发让萧以薇知道她把事情办砸了,左右睡不着,就又重新披了衣服去萧以薇处查看,刚刚走到门口要敲门就看到这宫里的副管事刘泉带着个侍卫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进来。
“刘公公,这么晚了,什么事?”荷露问道。
“荷露姑姑,娘娘睡了没有?”刘泉很急,抬手擦了把汗,扯着脖子往萧以薇的寝殿方向张望,“天牢那边的守卫派人过来,说是有急事求见皇上,可是今儿个皇上没有宿在咱们宫里啊。小的不敢随便拿主意,只能过来禀了娘娘,您看这——”
刘泉说着就十分为难的扭头看了眼身边跟着的侍卫。
荷露的心里一阵恍惚,正在发愣,殿中萧以薇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已经径自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刘泉带来的侍卫,她的唇角马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语气平静道,“大晚上的,你们在这里吵嚷什么?”
“奴才见过良妃娘娘!”那侍卫连忙跪地行礼,道:“奴才是天牢值夜的守卫,出了些紧急状况,前来禀报皇上,不知道皇上现在何处?”
“哦?天牢么?出了什么事了?”萧以薇漫不经心的问道,走下台阶。
“这——”那侍卫有些为难,心里也有点没谱,斟酌了一下才道,“是今日刚刚入狱的犯人前太子妃陈氏突发恶疾,这会子人大约是不行了,因为是皇上钦点的重犯,奴才们不敢不报,听说皇上最近都是宿在娘娘宫里的,所以才斗胆过来,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人不行了?不是只是能致人疯癫的药吗?
荷露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朝萧以薇看去。
萧以薇瞪了她一眼,她心里顿时一凉,马上知道——
萧以薇之前给她的并不是什么致人疯癫的药,而是实打实的毒药。
只是她此时更困惑的是那个截住她的人到底意欲何为?如果那人和萧以薇的目的一样,又为什么多此一举?直接叫自己进去把药下了不是也一样的吗?
而如果说她的目的是阻止萧以薇毒害太子妃,这会儿把守天牢的侍卫也不会在这里了,这么一个谎报的罪名,他们担不起。
所以现在,太子妃出事是一定的,那人的目的却着实叫荷露困惑。
这边她还在失神,萧以薇已经叫了那侍卫起身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这才刚入狱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这——”那侍卫一惊,连忙又要跪下告罪,“奴才也不知道,许是那太子妃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适应不了天牢里的环境,奴才们真的是尽心看守,不敢有丝毫懈怠,请娘娘明鉴。”
“罢了!”萧以薇似是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命!也不怪你们,如今东宫里的人都是重犯,一群犯了谋逆大罪的庶民罢了,这话儿本宫记着了,今天太晚了,就不要打扰皇上休息了,等明儿个本宫自会和皇上禀报,你回去吧,后半夜多注意着点,也就是这一晚上的时间,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这一番话,当真是体恤温和。
那侍卫感激的连忙叩首道谢,又道:“那陈氏的尸首——”
“你们以前怎么处理这类似的事情就怎么办吧!”萧以薇道,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那侍卫感恩戴德的连连谢恩,被刘泉引着离开。
其间荷露一直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神色一半惊讶一半恍惚。
萧以薇倒是没太当回事,待到人走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有些人,留着注定是祸害,关键的时候万不能心慈手软的。今天这里不用你伺候,你还是回去睡了吧。”
说完就先一步转身进了内殿。
荷露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殿门合上,再想想之前在天牢附近遇到的事情竟然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或者她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人,真的是她顺从萧以薇的吩咐投毒杀了太子妃?
荷露的精神恍惚,浑浑噩噩的回了住处。
这边萧以薇刚刚合上殿门,内殿的落地帷幔后头就眉头紧皱走出一个人来,赫然——
却是黎贵妃身边的单嬷嬷。
“娘娘,您对太子妃下手了?”单嬷嬷道,脸上的颜色并不十分好看。
“咳——”萧以薇略有几分尴尬的拈着帕子掩嘴咳了声,笑道,“那女人本宫看在眼里总觉得不舒服,这会儿太子也没了,本宫送她下去也算是成全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