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确信易明乐不可能探到她底,但眼前的种种迹象却叫她心里极为不安——
这个死丫头分明就是话里有话,在暗示她什么的。
柳妃心里没底,哪里敢叫孝宗在这个时候露面?
但明乐的态度实在太过强硬,又叫她不知何去。
壁珠眼见着她为难,就一咬牙拖着那条伤腿站起来,自告奋勇道,“娘娘,殷王妃深夜到此,想必所有要事须得当面面见皇上的,还是奴婢过请皇上过来吧!”
说着就拼命的给柳妃使眼色——
这个时候骑虎难下,与其坐以待毙等着明乐逼迫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前去,还不如赶紧的谋划对策。
毕竟孝宗那里是对整个殷王府咬牙切齿的,今晚明乐强闯流云宫还大动干戈,这些都是把柄,抓紧时间去孝宗跟前渲染一番,还能抢占先机,因为——
御林军柳妃是指挥不了的,只能拉拢了孝宗过来才能借刀杀人。
柳妃正是方寸大乱的时候,这会儿被壁珠一提才思绪才稍稍稳定了下来,咬牙道,“好,你去请皇上过来吧,就说殷王妃深夜前来探病,本宫劝不退她,请皇上务必赏脸出来见上一面。”
每一个日子都阴阳怪气的,机具冷嘲热讽之能事。
只就壁珠眼下这副反不忍赌的扮相,就足以叫她在孝宗面前抢占先机。
“是,奴婢这就去请皇上过来,请娘娘和殷王妃稍后!”壁珠说道,咬牙强忍着腿上传来的痛楚被两个宫婢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后殿走。
明乐哪有不知道这主仆两人的心思的,却也不拦——
横竖今时今日她万事尽在掌握,已经不指望孝宗来做主评判什么了,请他来,只是做个必不可少的道具在众人面前摆上一摆罢了。
“等等!”明乐接过雪雁递来的茶水,又再补充了一句:“李太医是在这里吧?把他也一并带出来!”
壁珠一愣,心里狐疑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逆她的意,忙是应了一声就进了后殿。
柳妃的目光一刻不离的定在明乐身上,充满了戒备之意。
明乐挑眉,回她一个坦荡的笑容:“娘娘您确定不需要重新去后面换身衣服?整理一下仪容?”
“本宫不用你假惺惺的提醒!”柳妃脖子一梗,说道。
明乐一笑,也不勉强。
柳妃要在孝宗跟前演苦肉计她是没有意见的,美人计用了这么久了,也总该换上一招了!
“既然如此——”明乐垂眸饮了口茶,然后重新抬眸对在院里把守的武冈道,“你去院子外头看看,你家王妃我请来的观众到齐了没有。”
“是,娘娘!”武冈二话不说的大步往流云宫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柳妃一愣,旋即又有些困惑——
她虽然不知道易明乐是如何瞒天过海留在了宫里的,但是她可以确定是此时皇宫的三处宫门都尽数在李成玉的控制之下,这是她曾亲往各处宫门确认过的。
易明乐所谓的观众到底会是什么人?
宫里现在能拿得上台面的总共也才几个人?
这边柳妃正在疑神疑鬼的时候,流云宫的大门口已经传来一阵骚乱声。
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不安的议论声,一路从宫门处绵延近来,竟是浩浩荡荡上百人的阵容。
来人皆是锦衣华服,一派的富贵相,只是容颜之间有难掩的倦怠和疲惫。
柳妃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
这些赫然就是昨天入宫赴宴的百官和命妇,连身上装束都没有变过。
这些年,明明是在日暮时分就被孝宗勒令放出宫去了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又重新出现在这里?
柳妃的眼中透着不可置信的惶恐,下一刻就已经骤然有所顿悟,猛然扭头朝殿中安之若素坐在那里的明乐看过去,颤声道:“你——这——这怎么会?”
“放心吧,东、南两处宫门目前还都在你那位李尚书的掌握之中,我只是临时用了点小手段,开了西边宫门给各位大人和夫人小姐们行个方便,没有惊动他。”明乐好心的提醒。
柳妃胸口瞬时就又一股子邪火蹿上来,身子不稳的晃了两晃猛地扶住旁边的门框,脸上表情阴狠——
这个李成玉,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筹谋了这么长时间,明明把一切都布置的天衣无缝了,怎么还会叫易明乐这个死丫头给轻易打开了缺口来?
文武百官全部被拦截下来,又再送进了宫门,他真的就毫无察觉吗?
而她所不知道的事,此时的李成玉已经被树林里俨然成了精的纪浩禹和长平两个折腾的天翻地覆,只一心想要拿住握着柳妃把柄的“殷王妃”,以至于彻底疏忽了西侧宫门的控制力度。
就在这一来一去的说话间,文武百官已经到了殿前。
入眼先是殿中一片狼藉,到处悬尸的场面,所有人都齐齐的变了脸,大部分的命妇和小姐们更是齐齐尖叫,争先恐后的晕了过去,场面瞬间就乱成一团不可收拾。
明乐看在眼睛里也不过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情——
接下来的事情虽然日后会需要一大批长舌妇人添油加醋的宣扬,但此时她真正需要的还只是满朝文武在场的见证罢了。
“柳妃娘娘?您这是——”有保持镇定的武将已然发现了满身狼狈的柳妃,指着他不可置信的开口。
说话间就听后殿传来内侍嗓音尖锐的一声传唱:“皇上驾到!”
众人急忙收摄心神伏地跪拜。
孝宗被一众宫人拥簇着从后面进来,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一双眼睛里面的光泽更是阴鸷而冰冷的,看不出一星半点活人的生气,配合着彼时那殿中狼藉一片的场面,更像是阴曹地府里头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一般,让人看了脖子后面的汗毛根根倒竖。
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