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是奴婢对不起公主,一时见财起意做了别人的帮凶,还因为叫公主受冤枉送了性命。奴婢自知罪无可恕,也不准备辩驳什么了,他日殿下回朝,还请殿下代奴婢向贵妃娘娘谢罪,是奴婢对不起她没有照顾好公主,奴婢罪该万死!”芸儿平静说道,用最虔诚和正式的姿态给纪浩禹磕了三个响头。
她只是要纪红纱死,却不想因此而得罪了黎贵妃,去连累她的姨母。
而她这样的一番说辞,只要纪浩禹愿意成全给孝宗一个台阶——
事情就不会演变到两国之间去,想必也是孝宗乐于看到的。
孝宗突然间就有所释然。
芸儿的这番话,无疑是压断了悬在老夫人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上!”眼见着孝宗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老夫人终于也是绝望,惊慌失措的连忙开口道,“臣妇认罪!这一切都是臣妇所为,是臣妇叫人扣留了巫医,并且买通了刺客行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臣妇一人所为,和明妃娘娘,和其它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终究她也是无路可退,只能弃车保帅,自己站出来担下所有的罪名,以便于将易明心和四皇子从中撇清了出去。
易明心不能获罪,否则有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母亲,四皇子的前途也就彻底的毁了。
同时易家加诸于四皇子身上的所有希望也就都跟着毁了。
为今之计,只能由她担下这一切的罪名。
无论如何,也要保得易明心平安无事!
“皇上,太后,臣妇罪该万死,一切都是臣妇一人所为!”老夫人不住磕头,这会儿当真是丝毫也不留情的,砰砰的几下下来,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一片:“是臣妇和殷王妃结怨,心有不甘,所以才想用这个法子除掉她。是臣妇无知,并不曾想到这蛊毒如此厉害,竟然险些伤了皇上的性命!臣妇该死!一切的罪责都由臣妇来承担,请皇上处置臣妇,不要迁怒于明妃娘娘吧,她并不知情!”
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把易明心撇清了出去,不嫌太晚了点吗?
明乐目光冰冷的看着,并不记者说话。
易明心反应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爬过去抱住姜太后的膝盖道,“太后明鉴,臣妾的确是不知情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
而此刻局势反转之下,最为后知后觉并且吃惊不小的还当是属于李氏了。
“什么?母亲你说什么?”李氏失声尖叫,眼睛瞪的燕溜溜的猛地扭头看向跪在后面的老夫人,声音尖刻的几乎要把喉咙吼破,“是你要害九丫头?那么也就是说——”
她不敢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
即使老夫人在武安侯府再怎么高高在上不容撼动,再怎么冷心冷面,她也是从不曾想过,对她和易明菲狠下毒手的人会是老夫人!
她怎么能?她怎么可以?
李氏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就狂笑起来,笑的泪花四溅,爬起来就朝着老夫人扑去,抓住她狠命的厮打起来,“母亲!母亲!亏得是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母亲,你真是我的好母亲,菲儿的好祖母啊!是你叫人掳了菲儿逼我就范?是你叫人把她打成那个样子的?就为了栽赃陷害九丫头,你这是要把我母女往死里作践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肠,你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
“你放手!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你——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惊慌失措的抬手去挡。
李氏正在气头上,如何能够拦得住。
而且老夫人毕竟已经年迈,真要厮打起来完全不是李氏的对手。
“我做什么?我还要问问你做什么?菲儿她平时是何等的敬重你你不是不知道,对她,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你说!你说啊!”李氏哭的肝肠寸断,几乎要背过气去,不住的捶打着老夫人,很快就把老夫人的脸上、脖子上和手臂上抓挠的血肉模糊。
不管是其他的任何人,哪怕是易明心做的,她都也还不会这样的失控和愤怒。
遮普之下,任何人利用伤害她们母女她都能接受,唯独老夫人这个做为亲祖母的不可以。
自己是个媳妇,并且和老夫人之间有过嫌隙,老夫人看不上她也还可以理解,可是她就是不能对易明菲下手。
这老夫人,当真才是蛇蝎心肠!
“李氏!李氏你走来,你疯了吗?”老夫人本来自恃涵养,连争辩都没极力克制,但是这李氏疯了一般的撕扯着打她,她又几时吃过这样的亏,情急之下终于也是尖声的死后起来,“不管我做了什么,自有太后和皇上来定我的罪,是杀是剐也轮不着你来动手!哎哟!来人——救命——”
这里婆媳两个扭打在了一起,彼此难分。
门口把门的几个侍卫和内监看着,想要上来劝阻,却被姜太后一个冷眼吓住,顿在了原地。
姜太后是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易老夫人为了前途富贵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下狠手伤害,用作垫脚石,她对这样罔顾骨肉情分的人向来痛恨。
此时眼见着李氏占了上风,她根本就不想管。
哪怕只就凭老夫人现在担待的罪名就够将她千刀万剐,但是死也太便宜她了,叫她在之前多吃一点苦头也是应当应分的。
殿里两个女人撕扯扭打,鸡飞狗跳,连桌椅都撞翻了两把。
孝宗冷着脸看着,整个人都处在易家欺上瞒下设计他的愤怒当中,本来也不准备去管,但最后见到实在是闹的太过难看了,才忍不住的出声喝止——
“都闹什么?还不给朕住手!”
这一声,包含了他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声势惊人。
李氏就算在泼辣,也经不住这样的天威震怒。
门口的侍卫这才急忙过去帮着把两人拉开。
两人爬坐起来,重新跪好,各自整肃了衣襟,李氏已经抹着泪迫不及待的开口:“皇上,这阴毒的老贼婆,这般罔顾人伦,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下是去狠手来陷害,请皇上替我们母女做主,给我们主持公道!”
说着就还是气不过,扭头就又老夫人啐了一口。
老夫人猝不及防,被她一口浓痰喷在了鼻尖上,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她这一生顺风顺水,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她拿捏管教别人的份儿,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老夫人的喉头堵了一口血,但是碍着自己现在将死之身也不敢再生事,只能自己拿袖子抹了,掩饰太平。
“于氏,这样说来,你是为了栽赃嫁祸殷王妃所以才利用乌兰大巫医制蛊,进而闹出了昨天晚上的行刺事件了?”姜太后问道,语气平静,却自有那么一种叫人不寒而栗的阴森冷气在里头。
“是!是臣妇愚钝,心胸狭窄,故而打错了主意。”老夫人急忙说道,“臣妇认罪,不过此事全是臣妇一人所为,和武安侯府还有明妃娘娘都没有关系,请皇上看在先夫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不要因为臣妇一人的过错而牵累侯府。”
李氏闻言,突然就从方才激愤的情绪里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