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穿着灰袍蒙着脸,几个人的身形和声音也都差不多,从来没叫我瞧见他们的真面目!”李氏哭道,几乎肝肠寸断。
“这样看来却是不好追查了!”易明心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惋惜说道,皱眉也是皱的死紧,露出一副怜悯的神情,“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是受人指使的,哪怕是拿住了人,想要问出背后主使也不容易!”
“你们说完了没有?”明乐突然把手里茶碗往桌上一扔,语气森冷如冰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
她起身,走到易明菲和李氏身后,对面孝宗和姜太后,肩背笔直的站立不动,“既然有李氏和易家七小姐作证,现在皇上你指证我与成妃合谋的证词是不是就可以否定掉了?”
因为她的语气带煞,殿中的气氛突然为之一寂,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抬头看过去。
“殷王妃——”易明心眼中有幽冷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就像是愤怒的掩住嘴惊呼道,“七妹妹特意赶进宫里来,而且为了替你脱罪不惜受辱于人前,你不问她怎么样?非但不出言宽慰,反而只在乎自己能否脱罪?是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一些?”
李氏闻言,立刻也就怒上心头,愤然回头瞪着明乐道,“九丫头,你如今飞黄腾达,不认我们这门亲我无话可说,可是菲儿她伤成这样,又是一心为你,你却这样不管不顾我们的死活,真是太叫人寒心了。”
“七小姐伤成这样是我打的吗?三夫人你伤心欲绝,怎么不去找凶手讲道理?”明乐冷冷说道,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李氏的眼泪就忘了继续流,张大了嘴巴支支吾吾好半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死丫头,说的是人话吗?
“皇上,您还没有回答我的话,现在我与成妃合谋害你的证词是不是可以取消了?”明乐却是不依不饶,定定的望着孝宗。
孝宗被她这满脸煞气冷血无情的目光盯着,心口的地方突然就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有人胁迫李氏栽赃陷害的,皇帝中蛊的事——和殷王妃无关。”姜太后见他不语,就代为开口说道等到孝宗反应过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她盖棺定论,完全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吩咐京兆府全力追查易夫人和七小姐被掳一事的始末,务必要将真凶捉拿!”姜太后继续吩咐。
“臣妇谢太后娘娘恩典!”李氏感激涕零的伏地叩首。
明乐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在意,只就目光一斜扫向了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蝶衣道:“你呢?易夫人是被人胁迫前来陷害于我的,那么你又怎么说?”
蝶衣和李氏是为着同一件事情前来作证的,既然已经证实李氏那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蝶衣的证词自然也要推翻。
蝶衣瑟瑟的抖着,嘴唇苍白一开一合,只就眼神畏惧的看着她,沉默了一阵突然一闪身就冲着旁边的柱子上狠命的撞去。
“啊——”有胆子小的婢女捂住眼睛失声尖叫。
而那蝶衣却未及撞到柱子上就已经被雪晴和雪雁一左一右的拿住,提小鸡一样扔回了明乐的脚边。
“话不说清楚,我不会叫你去死的!”明乐淡淡说道,以一种倨傲而冷漠的表情俯视下去。
蝶衣抬起眼睛看她,原本已经绝望了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缕寒芒,匍匐在地的身子瞬间暴起,屈指成爪直向着明乐的喉咙抓去。
竟赫然——
是个高手!
明乐不避不让,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一般只就神色清冷的笑了下。
蝶衣的心头突然一跳,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下一刻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一般,左右两边雪雁和雪晴夹击而上,寒芒突闪间就听她连连惨叫,两边腕上鲜血淋漓,手筋都被挑断了颓然摔在了地上。
“放肆的奴才,竟敢在皇上面前亮兵刃?”易明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雪雁和雪晴两人怒喝道,“还不给我把她们拿下?”
“谁敢动她们!”明乐厉声喝道,猛地回头看向易明心,“明妃娘娘你最好先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现在是有人当着圣驾行刺殷王妃,你确定需要拿下的不是刺客吗?”
易明心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失态,脸上表情突然整个儿僵住!
“皇上,太后,奴婢们没有动兵刃,发簪而已!”雪雁和雪晴两个脆声说道,随手擦了发簪上沾染的血迹又插回发间。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婢子,竟也是身手了得!”荣妃惊魂未定的不住抚着胸口顺气。
蝶衣的手筋被断,蜷缩在地上不住的痉挛着,再看向明乐的目光里就只剩下恐惧——
原以为自己动手行刺,哪怕是不成功,雪雁和雪晴两个也会将她当场击毙,却不曾想——
她们还是不肯叫她死的!
“殷王府里的奴才从来就没有背叛一说,你能在其中蛰伏这么久,定然不简单。你不是被人收买来陷害我的,你是有人事先安插到殷王府的死士,只可惜头一次替你的主子尽忠就铩羽而归。”明乐说道,微微的一声叹息,“我知道你不会招,但我也说过不准你死,你还是去慎刑司吧!”
蝶衣这么一个丫头,既然走投无路了叫她死了也就是了,明乐本来也无心和她去计较什么。
但是眼见着对方拿易明菲都下了手了,也就激起了她的脾气——
既然要比谁比谁更狠更毒,那就试试看好了。
孝宗的一口血卡在喉咙里,脸色阴沉的十分骇人,这个时候也只能摆摆手道,“照殷王妃的吩咐去做!”
宋灏的身边,想要安插进去一两个可靠的人并不容易,这一次他调出蝶衣来本就是打着十拿九稳的念头的,不曾想——
功亏一篑!
而孝宗此时处置蝶衣的这一句话,已经相当于明着认可了姜太后之前的话,否决了明乐和纪红纱串谋的指证。
侍卫领命,拖死狗一样把痛的浑身抽搐的蝶衣给架了出去。
现在纪红纱已经作为国宴行刺的真凶伏诛,而易明乐却顺利和她撇清了关系。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似乎完全的陷入僵局。
所有人都脸色沉肃的沉默下来。
“皇上,小王也有一事,需要叨扰陛下,还请陛下准我上奏。”纪浩禹的眸光一闪,突然合上手中茶盏的碗盖,起身对孝宗做了一揖道。
“哦?”孝宗一门心思还都集中在算计殷王府的事情上,答应着也有点心不在焉,“荆王有话直说无妨。”
“之前舍妹红纱和殷王妃互相指证,说是乌兰大巫医制蛊谋害皇上,可是如今并没有拿到乌兰大巫医,并且还爆出有人意图陷害殷王妃和红纱勾结的事,如果殷王妃是被人构陷,那么红纱那里,小王也有一疑惑——”纪浩禹道,语气十分之闲适,像是闲话家常一般,“方才的这个婢女在殷王府里蛰伏似乎是已经有些年头了,而红纱前来盛京只就区区一年有余,显然她不可能是红纱的人。再者了她站出来指证的人本来就是红纱,也就更排除了这一点可能。原小王原只以为是红纱任性一时想岔了才铸成大错,但是现在看来,整件事却是有疑点的,总不会是有人预先知道了红纱想要行刺陛下的计划,所以心生毒计,想要借故牵连殷王妃下水的吧?所以小王揣测——会不会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从红纱行刺到殷王妃与之勾结,根本从一开始就都是在某个人的计划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