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珠心里暗急,却又怕露出迹象给人看出端倪来,只能按捺住情绪垂下眼眸掩饰。
易明心虽然还是觉得就这样走了可惜,但想着姜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柳妃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估计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权衡之下终究也还是没敢忤逆姜太后的意思。
“是,臣妾遵命!”易明心道,恭恭敬敬的对着姜太后屈膝一礼,“那柳妃这里就辛苦母亲了,臣妾先行告退!”
姜太后没有吭声,易明心也自觉没趣,转身带着香雪悻悻的离开。
待她走远,壁珠才勉强打起精神一边考究着遣词用句,一边试着开口对姜太后道,“太后——”
“好好看着你们主子!”不想姜太后却未等她说完就已经先一步开口打断,把手递给常嬷嬷一边往前殿的方向走一边道,“哀家就在前殿,有什么就及时过去告知哀家!”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壁珠反应不及,很是愣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姜太后已经走出去数步。
“是,太后,奴婢谨遵太后懿旨!”壁珠屈膝对着她的背影毕恭毕敬的回道,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去了前殿才是惊魂甫定的暗舒一口气,转身进了殿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刚过,柳妃和密室里藏着的那些孕妇服下的催产药就相继开始发挥效力。
稳婆抖擞了精神,又开始帮着柳妃叫劲儿。
柳妃横了心,也自是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儿,借着参汤吊着精神艰难用力,又再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至外头太阳都升起来了,这寝殿之内才传出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
柳妃用了最后一口力气,立刻便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颓然的倒回床上。
“是个小皇子!是个小皇子啊娘娘!”稳婆捧着刚出世的孩子欣喜若狂的大声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啊!”
“什么小皇子,是小太子才对!”壁珠眉飞色舞,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斜睨她一眼。
“是是是!是小太子!是小太子!”稳婆立刻附和,一张老脸笑出了无数道褶子。
柳妃的身子虚弱,虽然不曾失去神智,却是力气衰竭,连看一眼孩子的精力也没有,只就躺在床上不住的调息喘着气。
稳婆抱了孩子去清洗身上秽物。
“娘娘现在体虚,再和两口吧,过一会儿奴婢就叫人把厨房那里备下的部品给您端来。”壁珠找了软枕替柳妃舒舒服服的垫在身后,然后半扶了她起身靠着,又端了剩下的半碗参汤喂她。
柳妃正一口一口食不知味的吞着,大床后面的密室门就再度被打开,隐隐伴着女人痛苦的嚷叫声。
柳妃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紧跟着钱氏就手捧一个襁褓里的婴孩从帷幔后面走出来,含笑道,“生了一个,是个儿子!”
一边说着,一边就扯了脖子去看那刘婆子手里的婴孩儿。
“不必了,娘娘生的是位皇子。”刘婆子回头说道。
“那这孩子——”钱氏心头一喜,紧跟着又是一忧,垂眸看向手里猫儿似的一团大小的孩子。
“处理掉!”冷不防柳妃的声音没有温度的传来。
因为生产的时候哭喊的太过厉害,她的嗓子受了损伤,此时声音沙哑,而又有几分力竭,出口声音就如同来自寒冰地狱里头的魔音,听的人浑身长毛。
不仅仅是钱氏,就连刘婆子和外间正在写补身药方的江太医都觉得寒意逼人,僵在了那里。
“娘娘——”钱氏扯了一下嘴角,表情僵硬尴尬。
这么小的孩子,在她看来,既然用不着了,后面寻机会放出宫去也就是了,毕竟现在柳妃有了她自己的儿子,以后即使有人想要借机生事也不会得逞,真的就是真的嘛!
可是柳妃却是骤然下了这么一个命令,着实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本宫说——处理掉!”柳妃表情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重复,“还有下面,没生出来的也不必生了,全都给本宫处理干净了!”
钱氏的脸色白了白,愣在那里还是没有马上行动。
“聋了吗?还不照娘娘的吩咐去办?”壁珠最先反应过来,柳眉一挑厉声喝道。
说着就从柳妃的床边起身到外间找了江太医,趾高气昂道,“太医的药箱里应该有用得上的药物吧?拿来吧!”
“姑娘!”江太医目瞪口呆。
他虽是收了柳妃的好处,但也只是答应,万一有什么意外会帮着她偷龙转凤的瞒下旁人的耳目,只是保证她生产出来的是个皇子而已。
现在柳妃却翻脸无情,自己生了儿子,便是要将那些事先备下来准备替她应急解危的孕妇和婴孩一并处死!
这——
也太过残忍了!
“拿来啊!”壁珠却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是伸了手在他面前做出威逼之势。
“娘娘,您已近生了皇子了,这些人——”江太医一个机灵,只能越过她去向柳妃求救。
“她们都知道的太多了,正是因为本宫已经产下皇子,为了小皇子考虑,就更是不能留下任何可以供人攻击的把柄。”柳妃说道,字字冰凉无情,目光锐利阴冷的射向江太医,道:“你已经上了本宫的这条船,想再下去,除非就是和她们一样的下场,要怎么做,你自己考虑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给壁珠拿药!”
柳妃的一番话当真是叫几人领会了何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上了贼船,当真是想下去都不可能!
几个人帮着柳妃行这偷龙转凤之计,虽然没有用的上实施,但他们所做之事却已是事实,真要抖出去,柳妃还有皇子做保,未必真会被孝宗和姜太后追究怪罪,而他们这些帮凶就是必死无疑了。
江太医惊的汗湿夹背,挣扎之下终究还是只能妥协,颤抖着手从药箱的最底层取了个小纸包出来。
壁珠一把夺了过去,冷冷问道,“这药应该很快吧?”
“嗯!”江太医闷声的应,声音还是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道,“冲了水服下去,也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这一步走出去,他就真的完全无法回头了!
江太医心里发虚,却是无计可施,痛心疾首的暗暗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