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姨娘强撑了一阵,终于有点吃不消。
“罢了,横竖我也没得选,与其继续在那贱人的眼皮子地下苟且偷生的混日子,倒不如试上一试。”陆姨娘一拍大腿,却也不用等着明乐和她讨价还价,说话间已经主动道,“可是我一个人在平阳侯府势单力孤,那两个贱人又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别指望我下手,我只能保证给你盯着府里的所有消息,至于要怎么成事,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肯以身犯险,去做出头鸟了。
“这样也就够了!”明乐并不介意,仍是和气的略一点头,紧跟着已经话锋一转,马上切入正题道,“头几日姨娘曾经给过我消息,说是易明真对我那八姐很照顾?”
依照易明真的性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易明清背着她搭上了彭修,只就说她连累易明真小产一事——
怎么看易明真都没有理由放过她。
“你果然是有眼光的。”陆姨娘闻言,对明乐终于有点了刮目相看的感觉,“你也觉得这事儿蹊跷是不是?依着那个贱人的性子,不把你家八丫头拆骨剥皮就是反常,可是千真万确,这两个月来,她虽不说热络,可对那个丫头也当真算是照顾的很了。”
陆姨娘说着,眼中光影一闪,露出几分狡黠。
明乐看在眼里,心中就已经有数——
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的。
“既然我们现在同坐了一条船,姨娘有话就直说好了,怎么还要对我藏着掖着吗?”明乐笑笑,心平气和的往旁侧别开目光。
“昨儿个晚上,老贱人和彭子楚闹起来了,还见了红。”陆姨娘的脸色冷下来。
彭修和孙氏呛起来?
这件事倒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她知道,彭修和孙氏母子之间,虽然不说怎么的热络,但一直都处的很融洽,起码对于孙氏这个母亲,彭修是很尊重的。
“为什么?”明乐的脱口问道。
见她终于感了兴趣,陆姨娘眼中颇有得色,于是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当时老贱人把人都遣了出来,只留着郑妈妈在里头,消息不很妥实,但也八九不离十,似乎是因为要给你家八姑娘抬姨娘的事。老贱人提了,不知怎的,就翻了脸。”
她说着,刻意一顿,眼底笑容越发深刻起来,往前凑了凑道,“今早起来,这事儿啊,老贱人那里就绝口不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这会儿前院正在大锣大鼓的收拾准备着,说要去广月庵烧香去。”
所以呢?孙氏要给尹明清抬姨娘,但是彭修不同意?
只从最初那日撞破彭修和易明清私会时候彭修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看,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怎么孙氏今天要去广月庵进香吗?”明乐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在另一件事上。
虽然手上偶尔也爱挂着佛珠撑场面,但孙氏其人,对鬼神一事向来不很信服。
诚然陆姨娘不过随口一说,并没当回事。
“亏心事做多了,总会想着抱佛脚。”陆姨娘冷笑,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对你家八姐儿的这一胎,御庭居的反应真是不很正常。”
“是啊,这太不合她的处事作风了。”明乐抿抿唇,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其实回头想想,也说得过去。她嫁过来七年有余,一直没能生下孩子看,好不容易生下一胎却没能保住,心里着急也在情理之中。”陆姨娘撇撇嘴,很有些幸灾乐祸道,“我估摸着她是在打八姐儿这个肚子的主意呢!”
“你是说她想让八姐姐顺利生产,然后把孩子抱养在自己膝下?”明乐道,语气却极单薄,明显不很赞同的模样。
“这女人啊,膝下一直没有孩子,即使她的正室夫人,也由不得她不着急。”陆姨娘道,“没准她突然想开了,这也难说!”
当初易明真容不下浩心,就是因为她自己一直没能诞下嫡子,怕浩心的存在影响到她的地位。
而按理说,如果她一直无出,抱养一个庶子在膝下也顺理成章。
“她不会!”明乐十分笃定的摇头,“易明真这人偏激的很,她是宁肯再上十年半年到自己的孩子出世,也决计不会便宜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子。如果她只就是为了稳固她平阳侯夫人的地位的话,也就不会等到今天才想起来用这个法子了。这几年,你们后院在她手上生出的‘意外’也不少吧?”
彭修那么庞大的后院体系却一直没有喜讯传出来,几乎不用想就知道里头混有人为的原因。
不会是孙氏,也不会是彭修自己,那么就只能是易明真了。
“那好吧,回头我会注意盯着点,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想着枉死的儿子,陆姨娘脸上笑容突然显出几分狰狞,提议道,“如果她真的是做了这样的打算,要不要我——”
让彭家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这是她当年对着浩心尸身立下的誓言。
可是——
“你们彭府的事,陆姨娘如果不怕折寿的话,我也没意见。”明乐并没有直言反对。
陆姨娘的脸色变了变,有意想要奚落两句,最终却是闭了嘴。
明乐看着她满脸阴沉的样子,莞尔一笑,“不过方才姨娘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易明真真的存了借腹生子的打算,这事儿么——”
若不是万不得已,若不是心死如灰,她还是不相信易明真会这么做。
明乐语气一顿,继而对陆姨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前阵子她小产,姨娘或许可以考虑下从她服食的药物还有给她问诊的大夫那里着手试试。”
陆姨娘不明所以,先是一愣,随机明白过来,顿时眼睛一亮——
易家这个九丫头的心思,果然非同一般。
说话间,明乐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可能用的着。”
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收买人心,全都少不了银钱疏通。
陆姨娘也不矫情,顺手就把那银票接过去收了,揣进袖子之前目光却是飞快的瞥了眼上面数额。
又是纹银两千两!
自三月她回京到现在,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光是塞在这里的就有三千两。
虽然听说明乐母亲淳安郡主留下的产业不少,陆姨娘还是难免暗暗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