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长安诧异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守着自己的本分,一声不吭的点头:“是!”
柳扬驾车,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殷王府。
虽然这些年宋灏很少回京,但他在盛京也一直都有自己的府邸。
王府的宅子只能算是中等规模,建筑风格既不华丽也不内敛,反而跟他在人前展现出来的那一面性格一样,十分的清新雅致。
看一个人的性格,从他的喜好上就可以分辨一二,可见为了在人前演戏,他也算做足了功夫。
一路上宋灏一直将半边脸藏在被子里,侧卧榻上闭目养神。
在殷王府外,柳扬把车停下,开了车门,“主子,到家了!”
“嗯!”宋灏自榻上睁开眼,目光带了几分冷,起身拢了拢领口下了车。
他的心情似乎很差,微阖了双目有些困顿之意。
“见过王爷!”门内马上有守门的小厮出现,见到两人驾车而归不由的怔了怔。
“王爷醉酒了,这车是借来的,你先赶下去照料着吧。”柳扬吩咐着,转身跟着宋灏快步进门。
他这王府里的仆从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得了他的吩咐,除了必要的护院巡视之外,其他人晚间都不会四下里乱走。
两人一路穿过空旷的花园,一直到拐进内院回廊上柳扬才赶上去一步,神色凝重的开口道,“主子!”
这里的回廊整个建在一片睡莲池子上,没人能够靠近。
宋灏止了步子,一掀袍角随意往旁边的栏杆上一坐,拉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腕递给柳扬。
柳扬捏了他的手腕把脉,片刻之后眉心突然皱成一团。
宋灏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但看柳扬的反应心里已经了然。
“不是普通的催情药,其实还是毒?”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主子!”柳扬咝咝的抽了口气,目光里是少有的阴沉,像是十分难以启齿的模样。
宋灏这回倒是略有了几分警觉,递给他一个坦然的神色道,“你我之间,不用顾忌,实话实说吧!”
柳扬抿抿唇,拉过他的衣袖把他的手腕递回去,又很是斟酌了一下才迟疑着开口道:“这不是毒——”
他说着,顿了一顿,然后突然弯身下去,单膝点地跪在了地上:“是蛊!”
“嗯?”宋灏一愣,随即由鼻息间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蛊?”
纪红纱藏在那个扇坠里的红雾竟然是蛊?
那女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是从第一次给他送了那把扇子过来的时候就打了这样的主意!
“是蛊!”柳扬道,“从主子现在的脉象和反应上看,的确是中了媚药的反应,可是属下刚刚把脉,这东西应该是已经在您体内存留了几个时辰了,若是催情的药物必定会当场发作,是不可能用内力震住的。所以这应当是同等效用的蛊毒,起初被您用内里震着,后来——大约是触动了启用这蛊的蛊引了。”
触动了蛊引?
宋灏目光一动,随即已经了然——
他的确是中了蛊,而所谓的蛊引,应当就是纪红纱本人了!
当时在花园里易明乐无意中触动藏在扇坠里面的蛊,那会儿他虽然瞬间屏息,但终究因为先去顾及着她而缓了半刻,还是让那红雾散了一点到肺腑。
他本来也以为那是毒,所以先运了内力将其暂且压制在丹田处,想等着寿宴结束后再行处理。
可是后来在暝宸殿上,纪红纱接近他,并且刻意试探的时候他便发现不对——
下腹燥热,体内虚浮,并且在她接近的瞬间被引发。
这根本就不是中毒的迹象,却是一些下九流的催情药物所能引发的结果。
而之后出宫,在马车上他和易明乐独处,那种躁郁之气虽然还在,却并没有因为两人独处而增进一分。
当时他心下狐疑,又觉得还是应当还是毒,却不曾想竟是那么一种肮脏的玩意儿!
“主子——”柳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担忧道,“如果是毒,应当难不倒我,可是这蛊,属下却是一窍不通的。”
巫蛊之术在大邺朝中是禁忌,莫说柳扬,就算是翻遍了整个盛京都未必能找出一个精通此术的能人来,更何况蛊毒的施用方法又极为灵活,即使是同一种蛊,用了不同的蛊引炼制,最后的解法也是千差万别的。
这个纪红纱,还真是有恃无恐。
“既然是蛊,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宋灏冷嗤一声,整理好袍角站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定这会儿那解药已经躺在本王床上了。”
他这话出口就是一半戏谑,但语气里却全然一片冷肃之气。
柳扬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心知他已然是动了真怒。
宋灏不再迟疑抬脚就走,柳扬迟了一步,急忙收摄心神大步跟上。
出了水榭,又过了里面另一重花园,宋灏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平时都是两个心腹的侍卫在照管,不准其他人随意进出。
彼时已是三更时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抬眼望去每一扇门窗之内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月影打在窗棂上,窗外的竹林里偶尔摇曳过一阵风声,悠然舞动的影子却是十分的静谧而美好的。
一切看上去都与往常无异。
宋灏站在门口,略一停顿,月影洒在他清俊的容颜上,映出唇边一抹森凉笑意。
那笑容一闪即逝,他刚要抬手去推门,却听见守在院外的柳扬沉声一喝:“谁!”
喝问的瞬间柳扬已经闪电出手,宋灏回头,正好看到他和迎面窜上来的那道影子过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