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算是畏罪自裁了么?”柳妃皱眉,喃喃低语,露出不忍的神色。
姜太后自打进了这扇门,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林皇后拿不定主意,就扭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母后,您看这——”
“去宣李太医来!”姜太后淡漠的瞧了香案前那婢女的尸首一眼,别人谁都没有看,就径自走到旁边捡了张椅子坐下。
她的涵养极好,而且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自始至终都威严端庄,并没有因为有人污了她的佛堂而发怒。
她不说赐坐,林皇后也不敢擅做主张,只就自己走到她下首的位置讪讪的坐下,其余的后妃命妇们则是自觉站在了旁边。
整个大殿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一个嬷嬷领命去了,不多时,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太医背着药箱满头大汗的赶来。
“微臣参见太后,见过各位娘娘!”
“李太医免了吧!”林皇后道,仍是扭头去看姜太后。
姜太后面无表情的瞟了眼香案前的尸首道,“你去给哀家验一验。”
太后这是要从那丫头的死因开始,追查到底了?
“是!”李太医又再仔细的磕了个头,然后爬起来,躬身走过去查验那尸体。
他先是翻了翻死者的眼皮,又认真看了看了伤口。
“怎么样了?”林皇后道。
“回禀皇后娘娘,这丫头是被利器刺中心脏,当场毙命的!”李太医道,“应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的事。”
“利器?咱们进门好像没看到类似凶器的东西吧?”林皇后狐疑,说着四下里扫了一眼。
姜太后垂着眼睑不予理会,眼底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色浮现。
柳妃美如妖娆一转,目光终于光明正大的落在了映冬发间的那支步摇上,露出费解的神情道,“那支步摇怎么我看着眼熟呢?”
易明心的心里一冷,背上隐隐开始冒冷汗。
那支步摇是她为了这次的事儿赏给映冬的,却没想那丫头居然这就迫不及待的戴出来招摇。
还有这个柳妃,真是该死!
“我记得这步摇,是上个月陛下赏给明妃妹妹的吧!”荣妃经柳妃一提,脸上颜色瞬间变化万千十分精彩。
这支钗是上个月邻国大兴使臣到访携带的礼物之一,十分贵重,本来是荣妃看中了和孝宗讨要,偏偏被易明心横插一脚大庭广众给夺了去,让她颜面尽失。
林皇后的脸色一沉,示意自己的婢女,“去取来看看!”
“是,娘娘!”那婢女应声过去拔下映冬发间步摇,拿在手里却是一颤,险些摔了,白着脸不敢把东西往主子们眼前送,支支吾吾道,“这——这簪子上面有血迹!”
林皇后震了震。
“我看看!”李太医急忙一步抢过去,拿着那步摇左右一比对,就露出了然的神色,“是了,那宫婢胸前的伤口,应当就是这类利器造成的。”
凶器有了,杀人动机也有了,这样一来即使死无对证,映冬偷窃杀人的罪名也坐实了。
而御赐之物成了杀人凶器,这却是要视为大不敬的。
“这就巧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落在她一个丫头手里?”荣妃眼中颇有得色,讽刺道:“却不知道是被这丫头偷了去,还是明妃妹妹大方,赏下的?”
易明心的脸色顿时沉如死灰。
她当然不能说,这是她为了收买映冬为她办事而给的酬劳,只就仓皇的对姜太后磕了头道,“太后恕罪,是臣妾对宫人疏于管束,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宫里出了这么个包藏祸心的丫头。”
既然映冬能偷太后的观音像被抓包,再说她偷了自己主子的首饰也不为过。
“这个丫头,的确胆大。”荣妃冷笑,“偷了东西还这般有恃无恐的戴到人前来显摆的,她也算独树一帜,妹妹宫里,当真是人才不少!”
林皇后是个一点就着的,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道,“明妃,你是怎么管教宫里人的?”
“娘娘明鉴,臣妾只是无心之失。”易明心伏在地上,只能伏低做小,声泪俱下的辩解道,“我宫里出了这样手脚不干净的,是我的不是,可是娘娘也知道,上个月四皇子刚刚请了夫子启蒙入学堂,臣妾要顾着他的功课,实在是——对旁的事难免疏忽!”
皇子的事,才是天大的事,这一直都是最好的挡箭牌。
皇后膝下无所出,正好被她戳中痛处,脸色不由的白了白。
旁边的姜太后一直冷眼看着,到了这会儿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道,“既然你忙的顾不得,也别耽误了孩子,今儿个就把四皇子送到皇后那里,让她管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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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觉得比降级更重要的是先抢了她的儿子,从心理上打垮丫的╭(╯3╰)╮
053一波又起
易明心一怔,顷刻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荣妃正预备幸灾乐祸的挖苦一两句,目光一瞥看到太后肃然的脸色,顿时心里一寒就噤了声。
这宫里谁都知道太后的脾气,平时这宫里的大事小情,她是不管的。
可但凡有人真要惹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出口的话,就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林皇后反应了一下,急忙恭谨的起身行礼,“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