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朝廷太师之子,说话岂能出尔反尔?今儿若放过他了,你们太师府便会成了笑话,太师以后在朝中恐怕是不好立威了。”
“不会的!看来吕婆婆总是混迹江湖,不太了解朝堂。”庞元英立刻道,“满朝文武都知道,我爹养了个不孝子,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斗鸡走马,大家都习以为常我是混蛋了。所以我干出什么事,还真不影响我爹立威。我是我,我爹是我爹,大家分得很清呢。”
吕婆婆瞪向庞元英:“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经常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吕婆婆居然能信我的话,是我的荣幸。”庞元英耍赖到极致,反正比起脸面还是命更重要。
站在一旁的庞太师听着这些话,便请瞬间轻松起来。他刚才居然还担心自己儿子真的会磕头磕三斤血出来,那可是要人命了。既然他知道变通,庞太师也就放心了。
庞太师蹙眉头,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吕婆婆道:“这个不孝子,老夫也没办法,烦劳吕婆婆费心了!”
庞太师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直接不管了,去床边坐着陪郑氏去了。
吕婆婆气呼呼地抓着庞元英到外头评理,白玉堂正站在院外。他毕竟是外人,不方便进郑氏的产房,所以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你的人,出尔反尔,怎么算?”吕婆婆质问白玉堂。
不及白玉堂张口,庞元英又先说话了。
“能怎么算,互相抵消了呗。你出尔反尔在先,我出尔反尔在后,平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吕婆婆真想甩出一根银针把庞元英的嘴巴给封上。
“婆婆欠我的人情,答应我来救人的。”白玉堂解释道,“紧要关头,您却不紧不慢的,他才会那么说话刺激婆婆,无非是担心自己母亲的安危。”
白玉堂拱手,请吕婆婆见谅。
“人我说救就会救!”吕婆婆避开白玉堂的目光,嘟囔道。
“您是不是真想救,您心里清楚。我也知道婆婆对府衙中人一向不喜,我不会深究。”白玉堂解释道,“左右而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婆婆不再欠我什么。”
吕婆婆瞪一眼白玉堂,转眸再瞪一眼庞元英,甩开袖子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庞元英笑着跟吕婆婆挥了挥手,还是跟她道了声谢。随即他就冷下脸来,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拍拍庞元英的肩膀,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
两月后,太师府后花园。
接连两日阴雨之后,今日天气刚刚放晴,阳光明媚,百蝶飞舞,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凉亭内,庞元英正拿着一个小铃铛逗弄怀里的弟弟,郑氏得闲喝着茶,顺便瞧着园子里那几个年轻的小丫鬟嘻嘻哈哈地捕蝴蝶。
“当年你刚出生,你父亲抱你的时候,连大声喘气都不敢,怕惊着你了。自你小时候到现在,你瞧他面上多严肃似得,说白了,他还是心慈手软,才会管不住你,每每见你掉眼泪或撒娇卖个好,他就心疼了。”
庞元英低下头去。
“我说这话没有谴责你的意思。反而是想夸你,你不枉我们这些年的疼爱,终于长大了,不任性逃避,而是选择承担责任,直面我们。”郑氏笑着握住庞元英的手,“你父亲明白的,他可不是你想的那种老古板。他宠溺你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回。做你该做的事去,你父亲那里有我呢。”
“母亲,您的意思是?”庞元英疑惑地看着郑氏。
“你开心,娘就开心。”郑氏笑着握住庞元英的手,就蕴出了泪水,“我相信我儿子。”
庞元英跪在郑氏跟前,歪头靠在郑氏的膝前,哑着嗓子憋了半天,只对郑氏喊出一个字:“娘——”
……
白玉堂正骑上马,准备回开封府交差,忽见庞元英撒丫子地跑来,他脸上那点的肉在他疯狂奔跑下,上下抖动着,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待庞元英近到身前,白玉堂就弯腰捏了一下他蓄谋想捏的滑嫩脸蛋,低笑着告诉庞元英不必这样送行,他明日还会再来。
庞元英笑着对白玉堂挑起双眉,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白玉堂依言照做,他功夫好,即便骑着马弯曲身子,也照样能保持平衡,稳得很。
“你说什么?”
白玉堂身体突然打晃,身下的烈马就跟着摆动,平衡失守,白玉堂差点从马上头朝下摔下来,还好他一个纵身后滚翻,稳稳地从马上跳下,眨眼间就挺直腰板矗立在地面之上。少年白衣胜雪,冷绝孤傲。如果不是庞元英看见过他刚刚差点跌落下马的窘迫样,真的会被眼前的白玉堂给骗了。
庞元英想笑又不知道该不该笑,憋了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从左侧袖兜里抓出一把符,朝白玉堂撒去。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小白平平安安,以后绝对不会从马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