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泽忆穿着夜行衣,蒙面遮住了面貌,正常情况是看不出他身份的,但许清印还是刻意地看了他一眼,眉头皱成川字,似乎在思考。
商泽忆有种不好的感觉,许清印的眼神极其刁钻,就像毒蛇的眼睛,盯上就专注而致命。
为了掩饰身份,商泽忆刻意打断许清印思考大着嗓门叫唤道:“奶奶的,到底哪个是许清印,再不出来老子可要大开杀戒了。老实告诉你们,有人花千金买许清印的人头,跟其他人没关系,但你要是一直不出来,老子为了千金再砍几个人头,这买卖也不算亏本。”
杀气凌凌的态度是唬住了一部分人,为了活命太守府的奴仆们蠢蠢欲动,但被宋知新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许清印不为所动,他朝正紧张的宋知新询问道:“守城军还有多久能到?”
太守府的防备力量已成摆设,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军队。四国之间的战争早就告诉他们个人高手与战争机器的高低,就算是道藏境界的高手,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对手。
百人能杀炼身,千人杀归虚,就算是道藏境界,只要拿出三千的将士,轮番不断地消耗他的能量,也最终难逃一死。
只有通明境界,才是真正的人间无敌,可世间通明境界有谁,满打满算也只有白海愁与用了罗天剑阵的李照清。
只要不是白海愁与李照清,面对辽峦的万千守兵,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的希望都在军队上。
从刚才开始宋知新就在扣算时间,心腹丫鬟跑掉还没一刻,算上到老马府上的脚程与去军营调兵的时间,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刻。
“至少两刻,但观现在的形式,大概是挡不住两个凶徒了,辽峦不能乱,若是真到了紧要关头,只有….”
宋知新欲言又止,但又意思明确。
许清引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辽峦的安危确实比他许清印重要,若是到没办法的时候,宋知新是不忌于用他许清印来换太守府安危的。
对于大局这是正确的做法,许清印没办法反对,就算是让父亲许明章来,也没办法反对,国与人之间,商国的老一辈立场明确,只会以国为重。
但许清引不是许明章,他没有经历过商国为奴为婢的时代,他出生成长在商国枯木逢春之时,他还年轻,拥有无限可能,他有憧憬更有野心,他不仅要权倾朝野,更要名垂千古,所以国是他的手段,所以他不能死。
宋知新的想法他能理解,但不能认同,比起他人之命,许清印更在意自己的性命,他不看宋知新,对身侧的两名血骑说:“其他人都不用管,就算死,也要护我两刻。”
两名血骑漠然点头,他们本就是商帝指派给的许清印,除了商帝外,只听许清印的命令。
许清印让他们只用护着自己,他们就只护许清印,身前出现淡银色术法护盾,只将许清印保护在其中。
包含宋知新之外的其他人,都不在血骑的保护之列。
宋知新脸色微变,他强撑起笑容对许清印说:“许大家,你这是干什么?”
许大家是许清印未出仕之前,金楼的那批书生对他的恭维,以宋知新封疆大吏的身份,即使有许明章的这层关系,也不该对他如此讨好。
只不过是许清印将血骑的守卫全部集中在了自己手中,使宋知新毫无任何防备力量,这才让宋知新不得不低头,希望换得许清印的保护。
宋知新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就算这里人死光,他都不能死,所以就算低了头损了面子,他也在所不惜。
商国来一辈的官,最不觉得丢脸的就是能屈能伸。
当年的商国可是卑微到尘埃里的,然后才换来一朝崛起,屈一时算什么,能出头就行,只要能留下性命发挥自己对商国的作用,低个头根本不是什么事。
宋知新已经服软,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许清印却淡然看他,并不为所动。
他对宋知新没有负面情绪,也从未觉得宋知新有做错,易地而处,要换他是宋知新也会抛出自己换平安。
但他比起商国很多人都自私,在宋知新有丢出他的想法之前,他其实早早就有了抛弃这群人,只护他自己的想法。
他面上客气对宋知新说:“宋公放心,这两人是为我而来,不会伤害你的。”
说话间许清印向后退了一步,反向的是将宋知新推了出去,使宋知新的位置更加明显,要是商泽忆不认识许清印,以这两人的位置,第一目标就会锁定在宋知新身上。
宋知新在心底暗骂许清印无耻小人,嘴上说得好听,实际是推他出来做冤大头。
他也想往后推,却见到对面凶徒的目光已经聚集在他身上,他立刻不敢有所动作。
商泽忆面上恶气满满,心底同样也是,不由的在骂许清印狡猾。
他是认识许清印的,但现在不得已假装高不认识他,不然以许清印毒蛇一样的眼睛,说不定就把他的身份给认出来了。
推出了个宋知新当替死鬼,不过这只是小事,商知新对宋知新大喝道:“那个长胡子的,你就是许清印?”
宋知新急忙摇头,不准备替许清印扛这个雷。
商泽忆又顺势将目光投到宋知新身后,低沉声音不怀好意道:“这么说,你才是那个值千金的许清印?”
许清印知道瞒不住身份了,他要占据主动权,不答反问道:“谁让你们来杀我?我知道你有身份,暂且不计,不过就凭能催动万法府最出类拔萃的传人南柯梦,要杀我的人面子可真不小。”
“南柯梦啊,听说之前一直在白鹿城…”
商泽忆怕许清印会越想越多,暴露出他的身份,赶忙装着不耐烦的样子打断他,恶狠狠道:“少废话,爷爷正是白鹿城的林随风,收了人一千两金子要你脑袋,你要识相点不反抗,爷爷我说不定会给你个痛快,但你要是敢耍手段,可别怪你爷爷手段残酷了。”
一面说,商泽忆一面摩拳擦掌,装着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他随口就借了林随风的名号,因为林随风掌着白鹿城的黑道,本就是做这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正好拿来堵许清印有些怀疑的嘴。
许清印一听果然信了几分,他暂时不想两人身份,换了思路跟商泽忆讨价还价道:“是谁让你杀我?商泽忆?他现在是白鹿城未来城主,确实能使动你。不过你杀我是为了钱,他出一千金,我给你两千金,也不用你杀任何人,只用今日放过我就行。”
此时南柯梦也入了内殿,在他身侧提醒道:“他是在拖延时间,不要中计。”
其实不用南柯梦提醒,商泽忆早知道他在拖延时间,那个顺着地道溜出去的丫鬟已经跑了有一会快,估摸着许清印就在等着她带兵回来。
商泽忆明知他在拖延,还故意跟他一起演戏,主要是为了将头脑简单的老粗装得像一些,不被许清印给认出来。现在许清印谋算被南柯梦点破,他也趁机装着勃然大怒,愤而出手:“奶奶的,居然敢耍老子,看老子不捏碎了你。”
许清印看到南柯梦入正殿的时已知不好,他刚做好准备,商泽忆就忽然暴起,双掌化拳猛击许清印。
拳劲只对许清印一人,宋知新之流赶忙避难似地躲到一边,防止殃及池鱼。
商泽忆拳声虎虎,做戏要做全,既然他用了林随风的身份,便一道学了林随风的拳,拳出无前,有一往无前之意,当真是天都能给砸开的感觉。
拳意轰隆,许清印心机深层,但武道不显,以他的修为只觉得万夫不可挡,对两名血骑能否挡住这一拳,他也没有信心。
许清印脸色惨白,似乎大难临头。
商泽忆的拳头刚猛至极,却在快碰到他的身体时骤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