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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娜正去往和安东尼达斯约好的地方会面。与往常不一样,这次她并没有失去时间概念。
短短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使她忙个不停,也转移了注意力。一个名叫克尔苏加德的强大法师由于沉迷于违逆自然规律的死灵法术而惹恼了肯瑞托,他遭到了严厉的斥责,并被严词勒令立刻中止试验,随后他便神秘的失踪了。
灾年也有事情发生。传来的消息很令人震惊。逃跑的那个叫萨尔的兽人现在自立为新部落的酋长,并且开始进攻收容营地,释放兽人俘虏。敦霍尔德不久就被这个自封的酋长所召唤的力量夷为平地,外界传闻不论获得了新的力量,一种更加原始的力量。布莱克摩尔死了,但据说没多少人为他难过。尽管还不确定新部落对这里的人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至少,短时间内还不会有战争。
这时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带着怒意。这很不寻常,吉安娜停住了脚步。
“正如我对泰瑞纳斯说的,您的人民被囚禁在自己的土地上。我现在向您重申——人类正面临灭顶之灾。黑暗之潮再次袭来,整个世界悬在战争边缘!”这是个洪亮有力的男声,吉安娜没有听出来是谁。
“啊,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泰瑞纳斯国王信中提到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先知。我和他一样没兴趣听你啰嗦。”这次说话的人是安东尼达斯。尽管陌生人十分急切,他却不为所动。内心充满好奇的女孩鼓动着自己,她用隐身术藏了起来,继续偷听。她尽可能安静的走近,现在能看到说话的两个人了。那个被安东尼达斯讽为“先知”的人穿着黑羽毛斗篷,她的导师则正在写一份文案。
“那么,您应该比那个国王更明智!末日就要到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兴趣听这些胡说八道。”安东尼达斯一字一句平静的说道,打发对方走。吉安娜熟悉这语气。
先知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那么我是在浪费时间。”
在吉安娜惊讶的注视下,陌生人的外形忽然变得模糊,它变化缩小,霎时间,刚刚那个兜帽长袍男子所站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只羽毛如黑夜般漆黑的渡鸦。它失望的哀鸣一声便直冲云霄,扇动着翅膀不见了。
安东尼达斯看着已经离开的不速之客,说道:“你可以现身了,吉安娜。”
吉安娜脸颊因尴尬而出现红晕,只得解除了咒语走上前去。“对不起,导师,可……”
“你的好奇心让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孩子。”安东尼达斯轻笑着说,“那个疯子扬言世界末日就要到了。我估计他是对洛丹伦最近出现的‘瘟疫’言过其实了。”
“瘟疫?”吉安娜吃了一惊。
安东尼达斯叹了口气,招呼他的学徒上前握住他树枝般的手。“你应该记得我前不久派了一些信使去洛丹伦。”
“我还以为是关于兽人的事。”
安东尼达斯念了一句咒语,很快他们便出现在他的私人住所。吉安娜喜欢这里,她喜欢这里的杂乱无章,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皮革和墨水的味道,还有一些古老的大椅子。安东尼达斯示意她坐下,一边打了个响指召唤出个大罐子,给两人倒上琼蜜。
“嗯,那也列入了日程,不过我派去的代表认为有个更严重的威胁迫在眉睫。”
“比部落再一次出现更严重?”
“兽人可以随时处理,但是疾病却不行。我收到一些关于北部正在流行某种瘟疫的报告。肯瑞托必须时刻关注。”
吉安娜瞪着他,皱起了眉头。她啜了一口琼蜜。既然是疾病,那为什么不去找牧师,而找法师?除非………
“您认为它本质上是某种魔法造成的?”
他点点光头。“很有可能。吉安娜,这就是为什么我打算派你去那些地方进行调查。”
吉安娜差点呛到,“我?”
他温和的笑笑。“是的。我能教的东西你都学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你离开这里,到外面运用它们了。”
纳萨诺斯正坐在倒塌的树干上,逗着自己的两条牧羊犬,一次又一次把它们捡回来的树枝扔出去。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都充满了担忧,其中最焦躁的还是阿尔萨斯。纳萨诺斯没有像乌瑟尔一样,用长辈和教导的口吻对他说“你是一个圣骑士,你应该沉住气”之类的话。他感觉阿尔萨斯变了,变得越来越具有锐气,做事情非常果决,很像曾经的自己,只有一点不好,也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听从别人的意见。如果是曾经的他,一定会坚定的站在阿尔萨斯身边,可现在,他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这样的现象让二人的关系并不能恢复到以前那种可以有说有笑的时候了。
但阿尔萨斯还需要他的帮助……
纳萨诺斯不经意间露出微笑。是的,他接到了命令,来自王子的命令,他需要回到他身边,一起去面对隐藏的威胁。
“怎么还不来?”
第二十六次发牢骚。纳萨诺斯耳朵里又听到了阿尔萨斯那种愤怒和绝望的嗓音。他不得不去理解阿尔萨斯为什么会这样。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和阿尔萨斯相识多年的护卫队长法里克聊了聊关于王子的近况。
泰瑞纳斯早就派出了阿尔萨斯和乌瑟尔去镇压兽人的暴动。关于斯坦恩布莱德小镇的防御战他听说了。阿尔萨斯击退了兽人,但是却没能阻止那个小镇的居民被对方抓走的事实。这是一次失败的战役,纳萨诺斯相信王子一定会为此深深的自责。
此刻他就不停地在十字路口间走来走去。寒冷的空气中可以看出他的呼吸,而他与时俱增的恼火更加明显。“纳萨诺斯!”他终于想到了他,“我们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了,四个小时!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吉安娜还没有到达这里?”
这个问题让他想到了好几年前,当时温蕾萨也对那个法师罗宁抱怨已久,不过精灵更有耐心,她等了三天。
“法师通常都会迟那么一点些,他们很少有时间观念。”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吐词不清的怒吼,像头突然惊醒的狮子。
阿尔萨斯转过身去,武器在手。他刚要冲过去,一个苗条的女性身影便越过山丘进入了他的视野,向这边跑来。
后面……还跟着两只食人魔。
“圣光在上!我们得帮帮她!”
“不必了,上尉。”阿尔萨斯说道,他认出了那是吉安娜。“让我们看看来自达拉然的小姑娘是否合适跟着我们。”
纳萨诺斯怪异地看了一眼阿尔萨斯,心想着她当然能行,而且干净利索。吉安娜时机精准的旋过身去,开始召唤火焰。阿尔萨斯想,如果他要为某一方感到遗憾的话,一定是那两只困惑的可怜食人魔,火焰舔舐着他们粗笨的灰白身躯,痛得他们狂呼乱嚎,而最让他们惊恐的是,这样的剧痛竟然来自于面前这个娇小的人类女子。其中一只还知道逃跑,而另一只似乎不依不饶,继续追过来。只听一声闷响,吉安娜给它补了一记橘色的火浪,食人魔顿时惨叫着倒下,很快便烧死了。
她的火焰魔法用得也很不错。纳萨诺斯嘴角微笑着,吉安娜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阿尔萨斯,她可以!
披着紫色符文斗篷披风的女士拍拍手上的尘土。她甚至连一点汗都没出。
“谢天谢地,终于来了。”阿尔萨斯拉长腔调说,一边走向闯入营地的女法师。“肯瑞托派来的特使,速度还算不慢。”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听出了阿尔萨斯的不满,却并没有尴尬。
“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阿尔萨斯殿下。而且,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向你一样缺乏耐心。”阿尔萨斯顺着她的眼光转过头看去,发现纳萨诺斯的猎犬正摇着尾巴用舌头舔自己主人的掌心。
“是的,”他说,声音里透出一丝愤怒。“确实很久了。”气氛尴尬起来。直到阿尔萨斯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吧,我想我们该动身了。”
动身?纳萨诺斯听到了命令后下意识站了起来,就连吉安娜也觉得不合适。他们才刚刚汇合,至少应该互相传达信息,这样才显得是一次合作。
“我们应该让吉安娜女士休息一会儿,王子殿下。顺便我们也可以听一听肯瑞托对于洛丹伦境内流行起来的瘟疫有什么样的看法。”
“路上可以说。现在我们赶时间,纳萨诺斯。”
吉安娜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土壤,说道:“那么,王子殿下,您对我们要侦察的那种瘟疫有什么了解吗?”
“不太多,”阿尔萨斯不得不承认,他一边走一边说:“我也才刚刚接手这件事,最近我和乌瑟尔都在和兽人作战。”
她笑着点点头,不过眉头开始皱起来。“很对,虽然我还不太确定具体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导师安东尼达斯要派我来观察情况,然后报告给他。我们应该去看看国王大道沿途的村子,跟村民谈谈,看他们能不能告诉我们点有用的东西。运气好的话,他们还没被感染,而说不定这只是小区域的流行病。”
这属于自我安慰!在场的人都明白,如果安东尼达斯都觉得情况不太对,就不会派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来了解情况。当然,泰瑞纳斯国王也不会派自己的儿子来。
阿尔萨斯突然转换了话题。“我在想,这会不会跟兽人有关。”纳萨诺斯眼睛微眯,而王子则继续说道:“已经有不少兽人逃出收容营地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与兽人有关。”纳萨诺斯尝试纠正他的错误。如果不是泰瑞纳斯的命令,恐怕阿尔萨斯根本不会在意这里的情况,他会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在兽人身上。听了纳萨诺斯的话后,他更有些不自在。“我当然不会诬陷,他们正在供奉恶魔。”
“什么?”吉安娜睁大眼睛,“我还以为恶魔早就被消灭了。兽人也没有再使用那种邪恶的魔法。”
阿尔萨斯耸耸肩。“你可以问问这里除纳萨诺斯之外的其他人。在我保护保卫斯坦恩布莱德的时候,兽人已经在劫掠村民了。我们一直杀到了他们的营地,但是……还是有三个人……被祭献了。”
纳萨诺斯屏住呼吸,向以往一样倾听着,不仅仅用他的耳朵,而是全身心的专注于每字每句。
“兽人们拿村民献给恶魔。还扬言说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祭品——很明显他们还想要更多。更多的人民,米奈希尔家族的子民。”
寒冷的空气中可以看出他的呼吸,而他与时俱增的恼火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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