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桃竹提出见程罗一面的时候,被逑文珥拒绝了。按她所说,程将军近日比较忙,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至于忙什么,显然她是不会告诉我们。当然,我们也不好奇就是了。
如今头等大事是逑文珥的容貌问题,不解决这件事,逑文珥是不会愿意让我们空手套白狼的。
毕竟承诺什么的,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半个月时间,依靠着桃竹调制的膏药和药浴等,成功将逑文珥脸上浅淡的疤痕去除,露出了小部分水嫩的皮肤。
不得不说,光看着白白嫩嫩的皮肤,大概就能想到这人从前是多么的昳丽。
可如今却变成这副样子,真让人心疼。
如桃竹所说,她的办法确实很痛,甚至可能使逑文珥本就千疮百孔的皮肤更加支离破碎。
面对深深凹下去的灰褐色烙印,桃竹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剜肉。
她用刀子将已经失去生机(并且烫熟)的腐肉生生剜去。疼得逑文珥死去活来的,在抓伤桃竹之后,被我强行用绳子捆住了。
但不得不说,真的我看着都头皮发麻。
这样做有极大的风险,如果没有良好的生肌药物,以后逑文珥脸上很可能坑坑洼洼的,无法复原。
本来桃竹是要剜逑文珥胳膊或者大腿上的活肉,再利用现有的生肌散进行贴合,之后再祛疤的方法。
虽然可能让逑文珥腿上坑洼些,但好歹不是脸上嘛。
可偶然间从薛芮那口中听闻,幽州极北与鲜卑交界的地方有一座雪山名为沧澜山。山上有寒心草是生肌的极品药物,据说白骨尚且能生肌。
如此便改变了方法,去寻找那寒心草。
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十多天来,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
所以今日,我便打算亲自去找找。毕竟我轻功甚高,可以到达别人无法探寻的地方。
只是我没想到桃竹也要跟一起。
“你去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我面露难色的看着不动声色收拾包裹的桃竹,实在不懂他去干什么。
“找药。”她顿了顿,然后又放了三个火折子进去。
“你找个....什么药?”我努力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好好跟她说话,“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药?”
“寒心草不就有吗?”,她皱着眉头对我的话十分不瞒,“雪山上有不少好东西。”
“东西好你也得有命拿啊,你不知道现在没人护着你吗?”
这话我可没说谎,桃竹的暗卫也好,逑文珥的刺客团也罢,全都给派出去寻药物了,就连澜儿都不例外。
谁有那闲心去护着桃竹啊,鬼知道雪山上有什么危险呢。
然而桃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倔得很:“没人护就没人护。”
什么叫没人护就没人护???就她那三脚猫功夫能干啥啊!
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简直被她气笑了:“那有本事你自己上去啊,别跟着我啊,别遇见危险了又要我帮你。”
我本来想着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菜,好让她知难而退。
却不知道桃竹今日吃错什么药了,当下就丢下一句:“好。”跨过我就走。
???
好你个大头鬼啊!你什么段位自己没点数啊!能在雪山上活过三天算我输!
我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赶紧再添置些东西,运着轻功追了上去。
“我没让你跟着我。”当我累死累活在城外大道上追上她的时候,迎接我的就是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行,您没让我来,都是我白大侠贱,非要贴着您!
不省心的玩意!
我牵强的连个假笑都扯不出来,瘪瘪嘴嗯了一声。
而她却专心驭马,看都不看我,仿佛真的如她所说不需要人护着一般。
我跟着跑了一会,生了一会闷气,才猛然想起。
我忘了骑马!
我:???
....%*#
行吧行吧,不就是没骑马吗,没什么大不了,白大侠轻功绝顶,根本就不需要!
两个时辰后。
好累哦!为什么沧澜山那么远?为什么这鬼地方这么冷?为什么内力消耗这么快!
我气喘吁吁的吐出一口白气,一眼瞥见不远处悠哉悠哉骑着马的桃竹,瞧见了她随手抓住皮袋活口酒暖暖身子,惬意非常。
好气哦!
凭什么她这么轻松,跟个没事人一样。而我却殚精竭虑不说,还跟一条死狗一样!
出力不讨好啊。
我忿忿地狠狠哼了一声,几个踏步追上了她,然后一跃而上,稳稳落在她身后。
“你干什么?”桃竹一连警惕道。
亲亲,这边想要干/你娘哦~
我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抱住她的腰肢,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想放松一会。
可是....
桃竹为什么这么高?我下巴靠不上去啊!
扬着下巴放上去好累啊!而且马匹还一震一震的硌得慌。
“你....放开。”她僵着身子,背挺得笔直,肩膀高得恨不得挂上天去。
我怎么这么矮?
这是我第一次怀疑人生。
我不耐烦地捏了捏她的腰:“放松点,让我靠一靠。”我快累死了。
哪个傻缺会追着马跑两个时辰?
我明显感觉的到,我捏她的时候,她身子狠狠颤了颤,吓得我赶紧又抱紧她。
乖乖,这速度要是掉下,指不定一马两命呢。
“别乱晃!”
“好....好的。”
“别乱抖!”
“嗯....嗯。”
“放松点!”
“好....”
呼~我呼出一块气,下巴舒舒服服的放到她肩膀上,头靠在她细腻的脖颈侧,手环住她的腰。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了。
我安静的闭上了眼,不曾看到她白皙的耳朵随着那一口呼气慢慢红了起来,也瞧不见她隐忍地咬住了下唇,以及紧紧攥住的手心,就这么没心没肺的....
睡了过去。
然后....
“嘶~”一抹铁锈味从口中蔓延,舌头上传来的疼痛,以及贝齿上不同寻常的味道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没错,睡熟了,一不小心张开了嘴,然后马匹那么一震。
咔呲,牙齿咬破了舌头。
好....好丢脸。
“怎么了?”,桃竹略带担忧地问,“惊住你了?抱歉,刚刚路上有个坑,马跳了过去。”
“木事木事,熬住晒头了。(没事没事,咬住舌头了。)”我捂着嘴道。
嗡嗡嗡得我都没听清,却不想桃竹听懂了。
“吁~”她勒马停下,扭头问:“咬到舌头了?”
我被铁锈味的血恶心的不行,吐了个舌头尖,咧着嘴点了点头。
她交换了腿的位置,转身过来:“我看看。”说着,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呃....好吧,丢人丢到家了。
我认命地张开嘴,将舌头吐了出来,一不小心瞥见了她肩膀上微微湿润的地方。
流....流口水了???
我地脸登得一下就红了,活脱脱一个红烧大龙虾。
在我别扭的心里斗争时,她的手指蘸着一小撮雪敷上了我的舌头。
透骨的冰凉掺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侵袭我的全身,吓得我一个激灵,后撤半尺。
“你你你干嘛?”,我捂住嘴,抿着唇,合起牙关,将敏感又脆弱的小舌头层层保护。
“呃....”,她有些尴尬地微红了脸,指了指手心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小堆雪,“冰敷一下,不然可能会肿的。”
见我半信半疑又补充道:“肿了会很痛。”
我皱着眉头摸了摸嘴唇,我怎么不知道咬个舌头还会肿?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不情愿地将舌头吐出来,瞪着她含糊不清道:“别乱摸。”
她点了点头,然后勾了一小撮雪轻颤着涂在舌头上,如此反复,直至手心里的雪全部没了。
待她涂完,我赶紧争先恐后地将舌头缩了回去。
真真太冷了,小舌头都快冻死了!桃竹肯定是故意涂这么慢的!
我怨恨地白了眼桃竹,将舌头在温暖的口中左右捣来捣去,好不容易才弄暖和弄灵活了去。
桃竹讪讪地挠了挠脸。
“别傻着了,骑马啊。”我扬了扬下巴。也不知道离那劳什子沧澜山还有多远,我甚至怀疑其实已经走过了。
她扭头看了看背后的马鞍,问:“你要不要坐到前面去?后头....不舒服。”
我挑了挑眉,做作道:“不是你说不让我跟着吗?”
哼,现在知道来求着白大侠了。
她静静的看了我,缄默不语。
我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坐错了一样,狡辩道:“不是你说不用人护着,现在知道反悔了?”
哼,你把白大侠当成什么了?是你想让我来就来,想让我走就走?
不再哄哄我,看我还护不护着你!
然而我这边矫情求哄哄求安慰,那边桃竹根本就不理我,直接转身坐了回去。
???
哎哎哎,明明是你错好不好,说十句好话我就原谅你了哎。
....五....三句也行啊!
看她就要驾马,甩缰绳,我坐不住了,一把拉住她:“停停停,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哄哄我?”
白大侠不要面子啊?
然而她一双黑眸古井无波地看着我,根本就不开口。
鬼使神差的,我觉得她如果开口一定会骂我:蠢货。
行....行吧。
白大侠大人有大量,才不跟小人一般见识,小仙女就勉勉强强....原谅你吧。
我不满地做了个鬼脸,然后环住她的腰,轻轻发力,腾空转到她身前。
我松开手,懒洋洋地抵住她的胸腔,靠在软乎乎地大白团子上,心满意足道:“走吧。”
她心情似乎不错,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环住我,甩了缰绳:“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