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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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下)
连续一周,北京二中的校长信箱都被高一学生的匿名投诉信塞满了。
校长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平常他的信箱都是门可罗雀人迹罕至一周见不到一封投诉信的,最近很奇怪呀,总是满到快溢出来跟哈利波特电影第一部似的。
怀着这样受宠若惊的小心情,校长斜靠在老板椅上,撕扯开了第一封匿名信。
“敬爱的校长,您好。
我是高一二班的一名普通学生,请原谅我私下写了这封投诉信耽误您几分钟的阅读时间,这封信我也是用课余时间写的。原因很简单,我实在受不了我们新来的外教了!!!!!!!!!!
对不起,情绪有点激动,不小心多写了一些感叹号,希望没有吓到您。
是这样的,我们那位新来的奥兰多·赫伯特老师,我承认,他的教学水平还不错,但他的人格和教学方式的确存在很大问题!很大!问题!!
他每天都极尽对我们冷嘲热讽,打个比方吧,上次我背单词少了一个“t”,他直接嘲讽我是“幼稚园程度的高中生,先天失语症的青蛙头”,还有一次是一名同学发音不标准,他就讽刺说“智障都可以教他说人话”,他甚至不尊重女生能把女生骂哭——校长,你看到了吗?这种老师的存在绝对是对大家的精神摧残?你怎么可以把这种老师放在二中荼毒我们的心灵,影响我们的心情?
希望校长听听学生的意见,审慎考虑一下,及早给出答复,意见和处理。
谢谢您了!”
——类似的信件,不是第一封了。相反来说,已经收到过很多,校长几乎都有点审美疲劳,看来看去都是在不满不爽新外教讲话刻薄和教学严苛的,除此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槽点。
怎么说呢,在一个比较有远见卓识身经百战的大龄教育者眼里,“严师出高徒”的说法是亘久成立的,说话行事严厉都没什么,别动手就成。以前的外教都太油太宽松,反而教不好孩子。所以收到这种信件后,校长大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旧让新来的严峻外教,帮他好好管管和压制压制那帮中二叛逆期的小犊子。
这么拖了一周后,校长惊讶地发现,信箱里多了一封大上一圈的信封,拆开一看,里头竟然是高一年级的80%的男学生的亲笔签名联名上书要求罢黜新外教的倡议书。
意识到事态严重,年迈的校长还是坐不住了,喊来秘书,“去,把那个新外教叫来我办公室,我要跟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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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一节课下,高一四班的教室里,一片喧闹,女学生三五扎堆忙自拍和跪舔娱乐杂志上的日韩男神,男生则是窃窃私语商讨着联名上书的后续:
男生a:“听他们说,刚才赫伯特老师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了。”
男生b:“废话,都到联名上书那种程度了,他肯定要被领导咔嚓,说好听点是劝退,难听点就是开除。”
男生c:“哈哈,喜闻乐见大快人心。咱们这可是民意,民意就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个黄头发的臭老外等着灰溜溜夹尾巴跑吧。”
路过的女生甲露出疑惑的面色:“你们在说什么?”
abc异口同声:“没什么。”
女生甲加大音量:“你们是不是暗算大帅比外教了?!”
女生乙大声:“谁?是不是就你们?难怪我最近听到风声说全年级的男生都在排挤奥兰多老师!”
男生a:“怎么着?就我,就我们怎么了?赫伯特嘴巴那么贱,就该早点滚,在这泼脏水影响人上课心情。”
“他教得不好吗?他难道不赏心悦目吗?你们就是羡慕嫉妒恨小人长戚戚,背后搞这套,够恶心的。所以赫伯特老师才配叫男神,你们充其量算男生!”
“呵……我们不跟花痴一般见识。花痴都是盲目的,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帅哥撒泡尿都是香的。”
“对啊,哪像你们,打高尔夫都像在铲屎!”
“说什么呢你!”
“就说你们呢,高尔夫都打不起吧!”
……
秦珊坐在一旁,淡定地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继续哗哗哗写数学公式,这种有关奥兰多的男女之争基本上每天都要来一次,就跟南北咸甜之争一样频繁和无果,她早已习以为常习惯成自然接着就是现在的麻木不闻了……
所以说,老公光是帅都帅出了焦点的水准,也是不小的麻烦呢。
就在男生女生还喋喋不休滔滔不绝还吵不出一个结果的时候,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士目不斜视,走进教室。
他的到来是一把无形的开关,鼎沸的人声瞬间平息下去。
不用猜了,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士正是我们处在风口浪尖的新外教,奥兰多·赫伯特先生。他今天身着一套挺括的黑色正装,金丝边眼镜,一头日光般明亮的金发一丝不苟固定在额上。
他慢条斯理走上讲台,如同一位从律法剧里走出来的卓越不俗身经百战(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资深律师,但他隐瞒不住的,那一丁点儿阴冷的气场,让他又变得像是一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残忍连环杀手。
教室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激灵了一下,各回各位,噤若寒蝉。
船长大人的那一丝丝小阴冷是有缘由的,因为所谓的“工作表现不佳”,他被校长强行克扣了两个月工资,这对于咱们基本没通过正当途径赚钱、难得体验一回正规平民养家糊口生活的土豪多来说,很不爽,真的很不爽。
他如同往常一般,把教案和课本随意甩上讲台,只不过,通过制造出的音量来判断,这次的动作,恐怕不该用“甩”字来形容,而是“摔”。
教室里又是一片缩脖子。
”我不想占用上课时间,所以就提前了一会来教室,一些私人恩怨,我们争取在两分钟内解决完毕,”金发男人双手撑讲台,轻轻从鼻腔里掷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是不是很遗憾我又出现在这里了?”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听说你们都投诉我?”奥兰多略微放松一只修长的手臂,食指在桌面一下下敲击着,如同死神的镰刀在人胸腔上叩打:“说实话,我也非常不想教你们,”
奥兰多顿了顿,翻开教案,取出一叠信纸,从中随意抽出一张,举高瞄了眼,又拍回桌面:“作为一个刚来北京不到半年的英国人,我的中文发音都比你们一些人要好得多,而你们当中,还有许多连abc小星星英文歌都唱不准,也配投诉我?”
金发男人又垂下浓密的睫毛,去看了眼那张刚刚被他拍回桌面的信纸,念出当中一句:“赫伯特是我见过的最可恶最讨厌的老师,他这种老师,能站在讲台上就是对我们学生的侮辱……”他湛蓝的长眸旋即抬起,锁定阶下某个男生的面孔:“邹荣,我很喜欢你对我的评价,这说明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的确是为了侮辱你们而存在的。”
被唤作邹荣的男生大惊,面上一瞬间刷满石膏,惨白惨白的。
奥兰多还是淡定地遥遥望着他:“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匿名信为什么我还能认出你?抱歉,我记得你们班上每个人的字迹,尤其是你这种无论英文还是中文都写得像是前肢还没从山顶洞人进化完全的学生,下次投诉前起码先换换字迹,稍微工整清爽点,辨识度别这么高,可以吗?”
奥兰多继续抽出一张,看两眼:“陈虞,一百字不到的短篇幅信件,的,地,得用法错十处,围绕天坛裸|奔三圈恐怕都没法获得你语文老师的宽恕。”
“严云,四处错字,你就该像这封信一样回炉重造下。”
“贺宴飞,成语用错。不可置否才是不可否认的意思,不置可否是不表明态度。看来你们写作业的时候,不光要准备一本汉英词典,还不能忘了他的小伙伴,成语词典。”
“卢建飞,病句一堆——学习成绩的提高,取决于老师能否带动学生热情。修饰语与中心搭配不当,应该是,学习成绩能否提高,取决于老师能否带动学生热情。你平常说话方式就跟正常人不同么?还有,我要告诉你的是,学习成绩能否提高,取决于你的智商,像你这种错句连篇的,基本也没什么智商可言了。”
……
这一天,奥兰多旁若无人地在两分钟内,以中文把四班写信的男生全部辨认出来并极尽能力地讽刺了一通,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再敢违抗,没人再敢反驳。
这一天下午,校长收到了全校100%女生的联名上书,声称誓死留下赫伯特老师,他是大家的好老师,不折不扣地辛勤园丁,蜡炬成灰泪始干春蚕到死丝方尽。
这一天之后,新来外教的“语文老师哭晕在厕所”系列【群嘲门】事件名震二中,名震首都中等学府教育圈,无人不知二中有个超级叼的帅比外教名叫奥兰多且来自英国,慕名来听授的名师和学子也渐渐多了起来,校长甚至把奥兰多前不久刚获得的普通话一级甲等证书复刻一份裱在学校橱窗里,当本校的金字招牌——普通话证书是奥兰多随便考着玩的,你知道的,学神总喜欢用一些具体事物来证明自己的高智商,比如大把高端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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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每天都会等秦珊一道回家,当然,是偷偷摸摸的见面,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透露两人的真实关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群嘲门”事件后没几天放学,秦珊整理好书包,朝着一直碰头的校园后门废弃花园那走去。
每天就一节课强壮少男少女心的奥兰多老师,平常也没什么事了,一般都会在下班后提前推着单车到那等她。
两人很快碰头,秦珊把书包从肩膀摘下来,递过去,金发男人随即接过去,轻飘飘扔车篓里了。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非常熟稔和默契,仿佛做过无数次。
“今天还去你那写完数学作业回家。”秦珊坐上后座,双手搭上男人极具力量的腰肢。
“每天辅导一次,折寿一年。”奥兰多冷哼,蹬脚踏板,前后轮骨碌碌滚,单车顿时非常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不会的,”秦珊扣紧他腰,夕阳偏红的橘色光影从男人衬衣上跑过:“每天都能找优越感,更有好心情,更有助于健康长寿。”
“似乎也对。”男人的语气大概是挑了挑眉。
秦珊:“奥兰多,我觉得你可以适当对那些男生和气点,也许他们就不会那么讨厌你。”
“很明显,应该是他们忍让我,尊师重道是中华传统美德。”
“但是尊老爱幼也是啊,你是老师,更比他们岁数大,就成熟包容一点不好吗?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可以对你这么宽容无碍,全盘接受的。”
“尊老,我对你父母很尊重了。爱幼,在我对你的态度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还不够尊老爱幼?”
秦珊再一次示弱了,她永远说不过奥兰多,而奥兰多也永远有自己的一套专门对付她的说辞:“……好吧,你赢了,”她夸张地赞叹:“你是完美的,你是奥兰多男神!你是奥兰多船长!”
“目前还是奥兰多老师。”
“说起这个……你准备干多久人民教师的职务啊……”
“到你高三毕业。”
“这么久?坚持的下来么?”
“当然,”奥兰多语气不咸不淡的:“虽然很讨厌和小孩子打交道,但是更不能忍受你被那群男中学生耳濡目染到更多的蠢比风气,比如你今天都开始帮他们讲话让我忍让他们?你在逗我?”
“哎呦,又在吃醋噢?”秦珊在他腰边轻轻掐了一把。
“nonono,我只是在为我的后代的基因考虑,它们已经被你拖了不少后腿,我不想再添加更多的负效果。”
“……”
“今晚还是老样子啊?”坐在车后的秦珊拔高上身,踩着两边的安全固定脚踏板,攀住男人的双肩,基本站直全身,靠贴在男人背部和颈后,轻声轻气问。
温热的呵气就喷在他耳根。
奥兰多幽蓝的瞳孔微微向后一扫,方才以一种商量性质的口吻,慢悠悠回答:“老样子,解开最后一大题才能解开我的裤链。”
秦珊脸微微泛起红,在他肩胛骨捶打了一下:“变|态!”
“你先问的。”
“你就不能含蓄点啊。”
“我的人生中没有含蓄这个词,不过你的人生倒是有很多这个词,尤其你的长相极度适合这个词。”
秦珊无声地翻白眼切了下,坐正身子回原位,继续伏在男人背后,轻飘飘问:“等我高考之后,你会不会就娶我啦?”
“再说。“
“每次都这么说!”秦珊故作恼火的语气:“你们男人都这样,提起安定结婚的事,都恨不能一拖再拖。”
“再说。”奥兰多依旧重复着相同的俩字。
“……反正……”秦珊轻声囔囔:“你也逃不了的,你妈走了,你在北京无依无靠,就我一个人啦,对吧。”
奥兰多没有讲话,只是远远注视着地平线上的夕阳一隅,世界的穹顶染上了绚丽的色彩,一条条高高的薄薄的云,仿佛棉花球向远方延伸,边缘都被霞光点染成鲜艳的橙色。
他唇边的一点笑意就像是这种光镀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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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年四季过得很是平静。
【立春】
奥兰多首次品尝秦珊亲手炸制的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