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小玲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而老家伙也用一地拖曳的红色来回答她。
嘭的一下。
小玲又一次摔倒了,老家伙的头被撞到了滚烫的马路上,小玲心疼地赶紧抱住他的头。
对不起,把你摔疼了。
老家伙,你别怪我啊,实在是你自己太重了。
原地休息几分钟以后,小玲再一次把老家伙扛到自己的身上,越来越僵硬的老家伙似乎变得更重了,压得她完全直不起腰来。
仿佛腰都要折断了,心脏也紧紧被拉扯着,好像耗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终于,流干了身上的最后一滴汗水。
小玲回到了她居住的大货车外面。
烈日把货车的车厢照射得滚烫,住在里面的人好像住在烤箱里似一样,不过幸好这辆车可以点着,有空调,老家伙改造了一下,把空调延到后面来了。
把老家伙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坐好,背靠着轮胎,扶正了他的脑袋。
“给你整理一下仪容,免得妈一会儿看到,会训你。”
小玲虽然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的全部都是泪。
咚咚咚。
暗号。
门开了。
“姐姐!”小糯米团子从里面跳了出来,两只小手吧嗒在小玲的肩膀上,“姐姐你流了好多汗呀,快进来吹吹空调吧……”
小诺把小玲拉上了车。
“妈妈,姐姐回来啦。”
小诺哒哒哒地跑到妈妈的旁边去。
小玲上了车,沉默地站在门口处。
妈妈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爸呢?”她的声音充满森寒的恐惧。
小玲僵硬地站在那里,没说话。
妈妈倒水的动作就顿住了,却是没有直接把被子哐当丢在地上,而是稳稳地放到了桌子上,但手拿开的时候已经在颤抖了,她站起来走向小玲,一双眼睛也好似在颤抖。
“你爸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小玲低着头,在强忍哭的冲动,一言难发。
小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带着哭腔低声求着,“妈妈,不要骂姐姐,姐姐很乖的……”
“你爸呢?说话?!”
小玲的双手捏拳,死死地捏住,咬紧牙关,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忍住地痛哼了出来。
“你爸呢!你爸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他人呢!”
妈妈也终于接受了这一信号,什么都明白了,发狂一样地揪着小玲的衣服,发泄一样地拍打她,推搡她,朝着她嘶吼。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你!啊!”
小诺在旁边直接吓傻了,开始大哭,上前去抓着妈妈的裤子,一边哭一边喊,“你不要打姐姐,妈妈,求求你,不要打姐姐……”
车厢内顿时乱作一片。
哭喊,嘶吼,绝望,充斥在这个年轻的家庭里。
后来,小玲等妈妈冷静一些后,才带她出来见老家伙的仪容。
妈妈抓着老家伙的衣服,又是一阵地嘶吼。
“你为什么抛下我们,为什么啊!”
她哭喊得凌乱完全没有逻辑了,到最后只是抱着老家伙的身体哭。
小诺被吓到了,他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打姐姐,原来是爸爸永远地醒不过来了。
小诺害怕地抱着姐姐哭,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他们的家庭都一蹶不振,甚至连吃饭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小玲还好,她满心复仇的心思,想着万一自己死了,老家伙的仇不得报,她死也不安心,所以吊着一口气,做饭和弟弟和妈妈吃。
妈妈什么话也不说,连眼神都变得空洞了。
小玲没有安慰她,只是让小诺好好陪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专门的地方盯梢,虽然一开始并没有收获,但没多久她还是盯到了那几个给她下套的家伙。
虽说这事,若以先后的顺序来算,说不上谁是对方错方,可小玲,选择满足自己,而非满足道德。
她一个一个地,手刃了仇人。
后来她也没有找安全的房子搬家,因为白天太热了,房子里并没有空调,不像汽车可以烧油开空调,去房子里白天一定会热得中暑。
所以他们还是居住在那里。
把老家伙的尸首就埋葬在马路边上,这样她每天都可以看上一眼,也不会感到寂寞,老家伙也能每天守护着他们。
“姐姐……”
小诺把藏在袖子里的半根火腿肠悄悄拿给小玲看,“姐姐,你吃火腿肠呀。”
小玲对着他笑了笑,“好,我家小诺真乖。”
小玲把半截火腿肠吃了。
小诺也开心地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
“笑?你怎么有脸笑?你还笑得出来?!”
妈妈突然就将手上的玻璃杯砸了过来,嘭地一下砸在车厢上,碎成一片。
“你怎么笑得出来?啊?!”
她发疯一般地砸东西,手里头但凡能抓得到的东西都砸向了小玲,小玲怕小诺被砸到,只得帮他挡着,被几个饮料瓶子砸到了身上,疼得闷哼几声。
家里再也没有了欢乐,妈妈也变得敏感而暴躁,小诺更是被吓得时常半夜哭泣,躲在小玲的怀里,悄悄地说他想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