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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宅子,也挺大的。
  但不及苏州那座。
  苏州的那座宅邸修建得更为用心,有种闹中取静的豪阔做派,可遇不可求,杭州这一座,更像是上京的王府,一看就知道里面住着贵人,中规中矩。
  但换了房子,庄冬卿还是好奇的,外加一个小崽子。
  于是在众人收拾的时候,一大一小就撒欢似的在宅子里跑,且……两个人还不一道路,往往看到了这个,又找不到那个,庄冬卿还好,精力有限,小崽子就那么点儿大,大家对宅子不熟悉,很快会在各种地方,在视线范围内突然“遗失”小崽子,但是扯着嗓子喊一圈,又会发现岑安安其实很乖,压根就没走远过。
  问为什么喊不答应?
  哦,是沉迷于新鲜事物的岑安安啊,那听不见就太正常了。
  一天下来,庄冬卿小崽子尽了兴,六福和阿嬷精疲力竭。
  但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杭州官员们的邀约又来了,说是要给钦差们接风洗尘,早间收的帖子,知道岑砚爱护世子,还贴心的只占用一顿饭的时间,把岑砚的借口都给避开了。
  岑砚看过帖子,扬了扬眉,觉得有点意思。
  这般热络,自然是要去的。
  不为别的,单想着他要收拾的人就在这一帮子青天大老爷里,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不过岑砚还是低估了官员们花样百出的行贿手段。
  帖子分了几处不说,“招待”他们的方式还各有不同。
  倒是不敢在他头上造次。
  但是,
  柳七滴着汗,走到岑砚身边,低语道:“主子,那个,咳,六皇子被他们引上了画舫。”
  岑砚挑眉:“李央还有这个爱好?”
  据他所知,今日西湖上飘的这几艘画舫,可不是什么正经勾当的,都是养着瘦马,供达官显贵取乐的。
  柳七再度擦汗,“主子,那什么,方才小少爷去找六皇子说话了。”
  “?”
  岑砚笑意淡了:“他们把庄冬卿也带上去了。”
  “不,不止。”
  “什么意思?”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念百转,柳七闭目道:“您知道的,小少爷肯定不愿意六皇子去这些地方,所以,当时就帮六皇子回绝了。”
  “就是,回绝的方式,不太对。”
  “比如?”
  岑砚脸色冷了,他并不觉得庄冬卿不能说什么,相反的,作为他的心上人,庄冬卿没什么不能说的。
  柳七一瞧就知道岑砚想岔了。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一鼓作气道:“差了六福回来报信,小少爷怕是想拒绝得彻底点儿,当时接了一句,‘六皇子不好女子’,没想到,那边还给接上了。”
  “说,说瘦马也不全是少女,俊朗少年也是有的,诚邀六皇子上船一探究竟。”
  岑砚愣了下。
  柳七视死如归道:“估计是想看看能奢靡笼络到何种程度,六皇子他,他答应了。”
  岑砚:“……”
  岑砚捋了捋:“所以,卿卿被那傻子一道带了过去?上面还是一船俊朗瘦马?”
  柳七崩溃点头,死活也想不到杭州这种产业也如此发达。
  好半晌,岑砚愣是什么话都没说。
  当然,要是柳七看不懂岑砚脸色,听不到那暗暗的磨牙声,就更好了。
  第80章 声色
  走上船板的时候, 庄冬卿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与之不同的是,边上一副雄赳赳气昂昂模样的李央。
  庄冬卿甚至迟疑了片刻,压低声, 不可思议道:“你……难不成还有这种喜好?”
  现在整个书的剧情线都偏离得严重, 主角和重要的配角们,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每个人都在想干嘛干嘛的路上越走越远,除了一些既定的人物结局还算吻合外,更多的则是将人生走出了特色走出了风采……
  落庄冬卿眼里, 简单三个字便可以概括——看不懂。
  看不懂结局还会不会一样。
  也看不懂在不同的故事线里, 每个人物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故而,
  庄冬卿有此一问。
  难不成, 原身一直留在李央身边,就是看中了李央有这个变弯潜力?
  “什么?”李央积极观察四周, 低声同庄冬卿道,“好奢侈,这几种布料按例都是上供用的, 现在就这样裁剪下来, 随意装饰船只。”
  指的挂在船竿上的轻纱,在日光照耀下,翻飞折射出梦幻的色彩。
  庄冬卿不得不说更明白一些, “你喜好少年?”
  李央:“?”
  李央:“?!”
  李央脸上的震惊太外露,庄冬卿看懂了。
  但更不理解了, 微微抬调道,“不喜欢你拽我上来?!”
  是的, 庄冬卿是被拽上来的, 还是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帮李央回嘴就是顺带的那么一句, 孰料……杭州的娱乐产业竟如此发达,他原本的意思是李央不好声色场所,但对面官员的思维火速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拐了弯,进而道出了男瘦马的画舫,描述得绘声绘色,再顺理成章的……诚邀李央赏脸,上船一游。
  当是时,庄冬卿目瞪口呆心内啧啧称奇,还在想真的假的,扬州瘦马出名,但从来只指十余岁的翩翩少女,可从没听过还有翩翩少年的。
  至于想不想上船……看新奇的念头肯定是有一点的……
  然后便在这种思维发散的情况下,庄冬卿听到了李央应好。
  庄冬卿:“?”好什么?什么好了?!
  脑子还没绕过弯儿来,紧跟着被李央握住了手臂,强行绑定成了一路人。
  擦了一把汗,庄冬卿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一脚踏上贼船前,将六福丢回去了报信。
  李央:“怎么可能喜欢!”
  “但培养这些……咳,瘦马……必定糜费金银,不说知州、总督之类的大官,就如提议的这位官员,一年的俸禄必定是不够在这些地方消费的,但你看他……”
  李央努了努嘴。
  庄冬卿往前看了一眼,官员回头笑了笑,除了谄媚的笑容,庄冬卿什么都没看出来。
  李央也发现了,李央恨铁不成钢:“轻车熟路啊!”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没发现一路都是他领着的吗,压根不需要这画舫上的龟公带路!”
  “如此,必定对这画舫极为熟悉,是这里的常客。”
  庄冬卿听出了些苗头。
  “你的意思是……”
  李央捂着嘴,窃窃道:“如此急于笼络于我们,杭州盐务必定沉疴已深,而这等小官平日都有能力在这种地方消遣,涉事的官员数量,也应当比我设想中的多。”
  “风月地带闲言碎语最多,我们且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
  “就算是找不到,假意被笼络,也会让他们警惕心松懈。”
  而最初的计划里,便是李央和岑砚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岑砚当不好对付的那个,李央则是当耳根子软,好说话的。
  一套分析下来,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庄冬卿想到这画舫的特殊之处,莫名就有些想擦汗。
  李央是不喜好男子,坦坦荡荡。
  但他不是啊!
  他……
  “六皇子,庄少爷,到了,请。”
  领路的官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摇了摇挂着的铃铛。
  须臾,一身着青衫的成年男子挑帘出来。
  不施粉黛,也没有特意的熏过香,看衣着装扮说不上华贵,但身量高,体型修长,喉结下颌线条清晰可见,人带着几分不健康的瘦削,但正是这种清瘦,合着他平淡的神情,莫名给人以清俊高雅的孤傲感。
  “潘大人。”男子先向官员躬身行了一礼。
  视线转到李央与庄冬卿身上,李央一带便过,换到庄冬卿,本来平静的眼神,在扫到他腰间的玉佩时顿了一顿,又不露声色打量一遍衣着,才笑着道:“大人今日带了两位贵客前来啊。”
  不笑的时候难以接近,一笑,又如春风化雨,温和可亲。
  庄冬卿:“……”
  这就是所谓的风流天成吗?
  庄冬卿不理解,但深受震撼。
  “确乎是贵客,这位是六皇子,这位是定西王府上的。”
  男子又对他们行了一礼。
  请他们进去。
  感觉内里应该是自己把握不住的局面,庄冬卿有些犹豫,奈何李央满心都是查探情况,工作激情高涨,别人邀请,自是应好,又拽着庄冬卿进去了。
  庄冬卿:“……”
  看着手上的那只手,他就想问,是不是李央内心也没谱,拉着他纯纯壮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