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岑砚打断,“无事。”
“也不是第一回了。”
柳七的心更是揪了起来。
知道岑砚此刻,必定听不进任何的宽慰,只能焦急地跟在岑砚身后。
跟了一路,岑砚越是镇定,与往常无异,柳七心头越是煎熬。
主仆多年了,岑砚是个越有事越不显在脸上的人,眼下……
柳七正是无措,前方岑砚却蓦的停下了脚步。
柳七也跟着顿步,抬头,愣住。
他……看见了庄冬卿并着六福,站在西厢门口。
其实庄冬卿来之前也很纠结。
一边觉得自己该听柳七的,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一面又觉得,岑砚未免太惨了一点,该去瞧瞧。
左思右想,左右为难,左支右绌……到底还是来了。
庄冬卿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岑砚。
“王爷。”
庄冬卿讷讷唤了声。
得到岑砚的平静应答,“嗯。”
庄冬卿假装看了看天色,缩在袖子的左手抠右手,“那什么,天色不早了,到饭点了……”
“早上说过,我来西厢用晚饭,还,还一起用吗?”
与岑砚四目相对,不由磕巴了下。
庄冬卿低头,小声,“我饿了。”
感觉岑砚与平时不大一样,内心已经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岑砚拒绝,他立马走。
走得头也不回那种……
感觉岑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间久一些,庄冬卿没忍住,“如果不方便……”
岑砚同时开口,“是有这么回事。”
好像才刚记起来一般。
“进来吧。”
庄冬卿:“……好哦。”
是岑砚自己不赶他走的。
第42章 主动
柳七心情很复杂, 在不然还是找个借口赶走庄冬卿,与索性就这样留下吧,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之间, 纠结万分。
柳七看着庄冬卿。
庄冬卿心虚, 眼神闪躲。
故意落后了一步, 挨着柳七道,“他留的我。”
怕柳七觉得自己不识趣,又补充,“我吃了饭就走的。”
柳七抬头瞧了眼岑砚的背影, 又故意慢了步伐, 再拉开一段距离, 低低回道:“我是怕小少爷您受气。”
庄冬卿来的时候身体底子就虚, 好不易养了段时间,又逃难去了, 接回来后刚养起来的肉掉了不说,身体里毒素还压不住了……庄冬卿在柳七眼里金贵,若是让岑砚再把人给气一气, 柳七会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又瞥了岑砚一眼, 柳七顶风作案道:“其实这种时候,主子更喜欢……”
话至此处,岑砚宛若脑袋后长了眼睛, 瞧了过来。
岑砚:“跑那么远干什么?”
柳七:“……”
庄冬卿赶紧将贴向柳七的耳朵收回来,站正, 此地无银地摇了摇头。
岑砚:“过来。”
庄冬卿:“哦。”
柳七:“……”他就知道主子能听见!
庄冬卿往前走了几步,岑砚:“到我身边来。”
“哦哦。”
岑砚等了庄冬卿几步, 并肩而行, 这才缓缓问起来, “晚上想吃什么,来之前和西厢的厨房说过了吗?”
“……还没有。”
“不打紧,你想想,现做也快。”
“好的哦。”
在后方瞧着岑砚神色无异的模样,柳七讨了个没趣儿,也不说话,低头默默跟上,只在心里祈祷,就让主子在小少爷离开前,能保持这个模样就行!
阿弥陀佛!
瞧着与平日无二,但到底出了事,不可能真的完全如常。
庄冬卿同岑砚多说两句就感觉到了变化。
话少了,开口多是就事论事,不怎么阴阳怪气,但也不怎么笑了。
嗯,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今天进宫,还好吗?”问完又小心翼翼补充,“我能问吗?”
刚在西厢落座,柳七六福给两人掺上茶,喝过一口,觉得太安静,庄冬卿主动开口道。
岑砚:“没什么你不能问的,这句话以后不用说了。”
呷了口茶,只道,“还好。”
一听就不是真话。
但动作举止间,偏又是一副风轻云淡,让庄冬卿无从下手。
庄冬卿选择从心:“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岑砚笑了下,笑意不及眼底,“怎会,我从小也是陛下看着长大的,进了宫便让太医给我请了脉,查看过伤口恢复情况,又谆谆叮嘱于我,让我千万顾惜身体,莫让长辈忧心。”
“……”
庄冬卿哽了下,“那就好。”
“嗯。”岑砚点头。
一时间竟是无话。
庄冬卿:“柳七说你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刀伤都好了,箭伤只待它落痂,柳七应该都同你说过。”
确实是说过。
问完,岑砚也只是复述了一遍情况而已。
两句过后,场面又冷了。
实在是聊不起来。
意识到什么,心内轻轻叹了口气,庄冬卿不再继续挑起话头。
早前柳七就交代过厨房晚上好好做,虽则中间改了两道口,但食材是算了庄冬卿的份儿早早备好的,庄冬卿来了,便按最初的计划做着,也都快的。
开饭。
岑砚这边规矩大,桌子上只有庄冬卿与岑砚两个主子。
庄冬卿给岑砚夹了两次菜,虽则岑砚都吃了,但是面上什么都瞧不出来,庄冬卿实在是拿不准他喜欢还是不喜欢,想吃还是不想,纠结一阵,后面索性就自己吃自己,不再多事。
安静用完,庄冬卿回忆了下,岑砚比平时少吃了半碗。
肯定还是心情不好,吃不下。
庄冬卿庆幸后面自己没有再给岑砚夹菜,不然他的好意,倒是让对方为难了。
饭后在西厢又坐了会儿,喝过两杯水,也消化了一阵,起身,回东厢。
庄冬卿摸着肚皮,吃得饱又吃得好,一脸满足。
“我送你到门口吧。”岑砚也站了起来。
步行至西厢大门,天色已经暗了,怕越走越黑,六福提了盏灯。
“路上看着点儿,走慢些。”岑砚叮嘱道。
庄冬卿点头。
“你盯着你家少爷些。”许是觉得庄冬卿不靠谱,转头又交代六福道。
六福连连应承,“省得的。”
岑砚又看向庄冬卿。
暮色四合,原身是个近视,哪怕离得近,庄冬卿也看不太清岑砚的神色了。
只隐隐觉得岑砚像是有话对他说。
但到底什么都没讲,静静瞧了他一阵,岑砚只抬了抬手,“走吧。”
庄冬卿点头,憋了一肚子有关今日菜品鉴赏的话,迫不及待地想在路上与六福叭叭。
一阵夜风拂过,庄冬卿背脊一僵,“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