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是卫松寒的那个同事。
他一张脸捂得严实,看不清长相,但鼻音很重:“猫给我。手机给你。”
星夜没他高,去抢居然还抢不到,气道:“你这是抢劫。”
“你也差不多。”
“猫我都卖了,我说了!”
“你以为我信?”
“我缺钱。你爱信不信。”
“不信。”
“你——”
不过星夜到底是大学生,抓住空隙,蹦起来就速度飞快地夺走了温诉手里的手机,然后拔腿就跑。
他要是不跑,卫松寒接下来顶多口头威胁几句,行不通就拉倒。
难不成还真能因为一只猫把人给起诉了吗。
但他偏偏跑了。
卫松寒高中时跟外校的人打架,最喜欢追着人跑,边跑边打的那种。
一看别人跑,他骨子里条件反射就想追。追到了还想把人打一顿。
星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被追上。
他觉得自己已经跑到了隔壁大街,甚至过了几条马路了,但一回头,就被一股凶猛的力气往后扯住衣服,一道擦着劲风的拳头径自停在他鼻梁前方几寸的位置。
那手臂笔直、结实,非常具有力量感。
星夜惊恐地瞪着眼,听卫松寒嘀咕了句:“噢。”然后拳头就松开,“习惯了。你没事儿吧?”
星夜:……
你习惯了什么?
他还很蒙,整个人坐倒在地,手腕被卫松寒牢牢钳住,刚才抢了就跑的手机还没来得及熄屏,在他们的推搡拉扯间,不知按到了什么地方。
空气中传来一阵“嘟……嘟……”的待接听声。
两个人双双一愣,屏幕上显示着本次通话人的备注:“累哥”。
唰——
世界有那么几秒僵直,思绪之外是一片空白,在卫松寒眼疾手快想挂断前,如同命运一般,电话被接通了。
那头没有声音,显然是在等他说话。
卫松寒在车水马龙,甚至有几个群众围观的嘈杂环境里,压抑着奔跑过后的喘气声和燥热感,对着手机哑然了半晌,慢吞吞地吐出一句:“那个,我……是卫松寒。”
“……”那边没说话。
“他、就是你们团这个,现在跟我在一起,这边出了点意外……”卫松寒组织着语言,想起赵琨昨天说过的话,连忙解释道,“不是私联!我不是那种人。”
那边仍旧没有回答。
这寂静的半秒,犹如一个世纪一般。卫松寒额角的汗坠入他宽松的外套。
“我……”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又抿了抿,接着,几滴汗水划过脸颊,这瘙痒的触感让他在冲动之下又多说了一点。
“我不知道你看不看论坛,但你别听他们放屁。你不是只会媚粉,你那天唱歌很好听,舞也跳得很好,我很——”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
静止的世界在一瞬间恢复了流动,人群熙攘,马路上车流不断,这个姓星的臭小子还被他抓着。
卫松寒怔了怔,理智回笼,一股强烈的落差感袭来。
他一把松开星夜,还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两下。
“你怎么回事?”听完刚才那番话的星夜目瞪口呆,“那么肉麻的话你怎么讲得出口的?你别真是gay吧?我恐同啊。”
卫松寒脾气上来了:“你他妈才是……”
他话没说完,引擎刹车的声音从路边传来,一辆高级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二人面前。
车窗慢慢降下来,里面坐着一个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非常标准社会精英的冷脸女人。
卫松寒还在不解,旁边星夜的脸色唰地变了。
只见他颤颤抖抖,冲车里叫了声:“妈……”
卫松寒:?
这就是你那个亲手给工作人员包饺子的妈?
温诉挂断电话,抬头望了眼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远处的云层已经渐渐染上了傍晚红霞的色彩,有点像刚才电话里卫松寒木讷又炙热的声音。
温诉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点开手机翻到了今早的那条私信。
虽然文面给人的感觉不像,但果然是卫松寒。
头像是只看起来挺傻的马犬,主页只有照片,不是分享自己的球鞋和电竞设备,就是他家的狗。
只有最新一条是个例外,那是一张海报。
海报上的rei是温诉出道一个月时,拍的第一张单人海报。主题是“新生”。
清晰的画质能看出海报边缘已经有了些许泛黄和折痕,拍照的人却把它擦得干干净净,外头裱了个比海报本身贵了起码百倍的画框,就挂在房间正中央的墙上。
虽然没有配字,但底下有一条评论。
【赵棍儿】:别太爱了我哥。
温诉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哪里好笑,但就是有点想笑。
直到几分钟后接起卫松寒打来的工作电话,他的声音也还带着点笑意。
卫松寒:“?你病情加重了是吧?”
温诉哂道:“有事说事。”
卫松寒:……想给他一拳。
“说来很复杂,我现在在派出所。”
温诉:“那确实挺复杂。”
卫松寒:“得了吧,你但凡真有点担心就不至于这么讲话。星夜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