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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拾桑看见宋杬卿,清俊的脸上绽开笑意,眸中泛起柔光。
  “卿……”杨拾桑下意识又要唤他“卿儿”,之后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道:“宋公子。”
  宋杬卿冷下脸,面色淡淡地点点头:“杨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人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比吃了坏掉的红烧肉还难受。
  话落,他便想躲开她离开,杨拾桑不假思索地快步上前,拦在他身前。
  身后的青栀红玉等人立即护在他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杨拾桑。
  书坊外马车旁侯着的护卫见此更是一齐涌上来,拔出刀剑,围住杨拾桑。大有她敢动一下,便弄.死.她的势头。
  “杨小姐这是何意?”宋杬卿站在众人身后,略皱着眉,并不正眼看她。
  杨拾桑见此只得后退几步,温和地笑道:“宋公子莫要惊慌,在下并无他意。”
  “在下能——”
  宋杬卿打断她的话:“既无他意,杨小姐就莫要挡路了,让开!”
  “……”杨拾桑一噎,面上显出几分愕然,卿儿怎会这般同她说话?
  卿儿性子柔软,待人一向温和,断不会说出如此咄咄逼人之言。
  还有……卿儿身边不是只有青栀一人么?如今身边为何跟了这么多人?
  杨拾桑压下疑虑,向宋杬卿作揖:
  “若公子介意上回宫宴之事,在下此刻便同公子告一声‘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宋杬卿冷声道:“你让开,本公子就不同你计较了。”
  杨拾桑一阵语塞,见他对自己避犹不及的模样,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但面上不显,依言让开了。
  护卫站成一排挡住杨拾桑,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宋杬卿上了马车离去,车横上挂着的木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护卫也都收了武器跟上马车,其中一个年级较小的女郎小声嘟囔着:“一个穷书生竟然还敢惦记着我家公子……”她身旁一位年长于她的女郎杠了她一肘子,她才讪讪地噤声。
  这句话却偏生入了杨拾桑的耳,听得她面色倏地一沉,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反倒显得有几分阴翳。
  她平生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上辈子爬上高位之后,无人胆敢置喙她的出身,如今她又是那位殿下的幕僚,周围谁人不敬重她?如今却又从一名小小的护卫口中听到了“穷书生”三字,当真是……
  等等。
  杨拾桑突然记起重点来,卿儿待她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而且他身边为何会多了这么些人?上辈子可没有什么护卫侍从,卿儿有时还需自己亲自上街买卖东西。
  一位世家公子,连帮忙跑腿的侍儿都没有,可见丞相府如何苛待于他。
  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这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杨拾桑十分不愉。
  她看着那道马车渐渐没了影子,将情绪压在心底,转身进了书坊。
  宋杬卿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嘟囔一句:“晦气。”
  手指绞着锦帕,上头的海棠都被扯得变了模样。
  一旁的红玉与绿芮相视无言,心里虽有疑虑,却不敢乱开口。
  “公子别不开心了,”青栀忙拍拍他的手,让他放过可怜的手帕,一面柔声地哄着,“等回府后,可以吃上新鲜的桂花糕,今日出门时闵烟公公就同我说了的,他会少放些糖,不会那么腻。”
  “嗯。”宋杬卿抬手给自己顺气,心想: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有太大的心情起伏,劳神费心,得不偿失。
  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
  宋杬卿渐渐地把自己说服了,那股不适逐渐消退。
  马车前方转角处走来主仆二人,前者手执折扇,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身后的谷开双手提着两个红绸礼盒。
  “咦,是谁家的马车,如此气派。”
  “相必里头的是哪家主君公子吧!”
  凌陌瑜听得身旁之人议论道,不由得转头望去。一见那样式,她便知是宋家的马车,又见车后随从护卫众多,猜想里头的应该是宋家主君白溪吟。
  宋家……
  凌陌玦忽然想起七夕祭那日,那个撞了她的少年。
  眼眸里的清澈与不谙世事,像极了单纯的林间小鹿,一见便知是被保护得很好,不见世间龌龊。
  她拿折扇敲了敲手,面上笑意更深,若她后院放一个这样的人,怕是没几日便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谷开不解道:“殿下,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怎么笑得这样开心?
  “没什么,走吧。”凌陌瑜蓦地收了笑意。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秋府。
  ……
  日暮时候,秋府外。
  凌陌瑜和和气气地冲秋侍郎拱手行礼,好似没瞧见秋侍郎僵硬铁青的面色,还有她身旁秋正君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笑道:“既如此,吾便先行回府,还望秋大人早日定夺。”
  秋侍郎哆哆嗦嗦地回了一礼:“五殿下慢走。”
  凌陌瑜心情甚好,“刷”的打开折扇,一面扇着一面走了。
  快步跟上去的谷开两手空空,不见来时所提之物。
  见人走了,秋侍郎只觉气血上涌,脑袋发晕,差点站不稳。
  秋正君拉着她衣袖,凄声道:“妻主!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寻儿……还、还有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