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像不接那种宴会。”隋萌了解地说,“大概是嫌要不上价。大多数是商务宴会,基本都在晚上。”
姐弟两人也没过分留意无关的事,就餐区的客人很多,他们来晚了些,隋萌虽然提前知会过了前台也只能算等位,不是预约,所以又在候位区里聊了一会儿才能点餐。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竟真轮到靠窗户的位置,往外一瞅果然可以领略城市风光。
秦冬阳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你请客姐就不客气了。”隋萌怕他拘谨,自做主张地点了两份花甲意面一份炫彩沙拉和一小瓶气泡酒。
“就这么点儿?”秦冬阳瞧着服务人员走开才好意思开口说话,“姐我有钱!”
“你姐我整天整天地坐办公室,极度缺乏运动,不想未嫁先胖就得节食!”隋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再者你往左右看看,谁来这种地方不是聊天为主吃东西为辅?姐是要这情调。大快朵颐的话咱得换个地方。”
秦冬阳不好意思乱看,信了隋萌的解释。
好在意面分量不算太少,秦冬阳虽然吃够了中式面条,对这土洋结合的玩意儿感觉还行,用叉子卷着面吃了几口。
“这些天怎么样?”隋萌也吃几口,而后举着气泡酒的杯子问秦冬阳。
“还行!”秦冬阳和她碰一碰杯,“工作挺顺利的,就是……”他想说说林巍的事,话将出口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实在导致隋萌对林巍的看法不好,临时改了方向,“律所新来了两名实习生,没拿毕业证呢,大把青春懂得还多,姐我心里有点儿压力。”
“聪明分很多种,”隋萌则道,“有人外露有人内秀,不好说谁更具优势。再说术业有专攻么,他们懂得再多,自身装备再精良,大家竞争的也是职业修为,你都干三年了,怕什么的?”
“也不是怕。”秦冬阳略微斟酌斟酌用词,“是……怎么说呢姐,你太优秀了,肯定不明白什么叫自惭形秽。我就觉得……”他顿住话,想了半天发觉自己琢磨的其实不是成蔚也不是张依卓,还是林巍那张满带嘲讽的脸,有些说不下去。
“啥完美呢?”隋萌慢慢喝口气泡酒后眼睛向外望去,“咱们坐在这里看着万家灯火,每一盏光都是星星般的存在,它们都远都亮,凑在一起形成繁华盛景。可是冬阳,要是摄进镜头里面逐帧放大,就会发现有的灯火来自装修精美的豪宅,是那种很昂贵的灯具发出来的,而有一些可能是老破旧的穷楼土楼上的一扇窗子,里面挂着几毛钱的节能灯泡。对于我们这种看风景的区别大吗?更或者,对于辛苦经营想在这个城市有个安身之处的普通人而言,后者反是可指望的慰藉。冬阳,不够精致不够华美的东西就不配存在吗?你是这样想的?”
秦冬阳被她说话时的样子吸引住了视线,“姐,我对不上你的话。”
隋萌就又笑了,甚至挺顽皮地皱皱鼻子,“我这还是将错就错的话,还没反驳批斥!你是节能灯吗?在姐心里,冬阳也是限量版的。”
秦冬阳略受震撼,片刻之后方才咧嘴笑了。
林巍就在隔壁宴会厅里,他驾车来,当然到得就早。
虽然目的明确,但他也并不想和谁凑得太近,心里抱着“围点打援”的念头,决定守在外围利用包括今晚但不仅限于今晚的几次接触确认甄阳和哪些人走得更近,而后从中挑出最好突破的一位。
他向如此,如同今晚来此要靠个人帮忙,林巍深谙合作之道,从不相信什么孤胆英雄,但也基本不将核心部分假手,总要亲自挖掘关键所在并且亲自解决掉,觉得这样才最稳妥。
为免过分引人注意,他往露台这边闪了闪身。
建筑顶层一分为二,宴会厅这边留了近千平方的户外露台,就餐区那边则是一片钢骨玻璃房子,紧贴楼边而建,方便里面客人欣赏景色。
林巍很随意地往就餐区里瞥了两眼,眼焦突然就锁定了。
临窗之处有十几个餐位,秦冬阳和隋萌夹在其中并不特别显眼,林巍还是看得清楚。
他甚至瞧见了隋萌笑语晏晏的样子和秦冬阳那束粘在她脸上的目光。
原本平静无波,看到目标甄阳都未怎么起伏的心突然往下沉了一沉。
林巍自认他对秦冬阳能算了如指掌,觉得公私生活自己没有不知道的,可这女人是谁?
他们看起来非常熟悉,态度也很亲热,下班之后约在这么有格调有品质的地方共同用餐,林巍却不认识。
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工作上的交往,秦家也没这么风姿绰约的女性亲属,那个闷得烟不出火不进的秦冬阳这是跟谁在一起呢?
诧异之后他竟有些发慌,好像永远转在自己身边那个不谙世事的人要被什么妖怪精灵给卖了般,不自主地摸出电话,想打过去质问。
到底是有理智的人。
林巍捏着手机机身想了一会儿,又抬眼看餐位上的二人。
秦冬阳正在举杯,他的脸虽侧对这边,表情不如对面而坐的女子清晰完整,林巍仍旧看出他在微笑,很平和很温柔的微笑。
不像是被骗的样子,林巍认真凝视了会儿,最终只发了条短信:在哪儿?
秦冬阳看见短信时候心里一跳,以为林巍因停车场里的事情改了主意想约自己,只怕说在外面他就放弃,同时也不想让这人知道自己和位心理咨询师来往密切,下意识地撒谎:我在家呢,林律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