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答案相当于有人问你喜欢吃牛肉或者是鱼肉,你回答“或者是”一样奇怪,但他的捉摸不透也算不上新鲜事。
“什么意思?”不懂就问是圣尼亚学院学生的优良品质,我目光炯炯有神地问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我几乎不解的问题,弗拉基米尔有些失落。他的神情在迷乱的光线中变得晦涩,他几乎是喃喃自语:“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我忽然很不想让弗拉基米尔失望,我努力地回忆,这句话似乎的确有几分熟悉,是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怎样的,可弗拉基米尔感受到我的注视,他偏头看我一眼,“一会你就会知道了,所以不用难过。”
我猛地转回头,手指爬上脸颊——这里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吗?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泼下来,额头抵住窗户,冷风灌进衣领——你不只是喜欢他,弗洛夏,难道你爱上他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捂住嘴,瞧瞧我荒谬烂俗的幽默感,哈,哈,我甚至在心底干笑两声,深呼吸,然后我竭力忘记了这堪称恐怖的猜想。
我沉默地看着窗外混沌的世界,颜色杂乱不堪,色块碎片像流星划过,残留冷掉的火星
“你怎么了?”弗拉基米尔问道,他蹙着眉头,嘴唇抿得紧紧地,一脸不悦的样子。
果然,王子殿下可能受不了冷落。我沮丧地转回身,意外发现他脸上暗暗闪过一丝痛苦,也许是他手臂对于驾驶仍旧有些过于勉强。
我摇摇头,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指尖扣在毛衣下摆的边缘:“没事,只是想到阿纳斯塔西娅说,她今天要去和安德廖沙去圣彼得堡,天气预报说,圣彼得堡今天是阳光满溢的大晴天,希望她的心情会脱离维尔利斯特的阴沉,变得好起来。”
“你倒是担心她。”弗拉基米尔面无表情,语气不明地冷哼一声。
我偷偷觑了他一眼,搞不清哪点又惹到他,反正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在夸奖我,我小声地哼唧:“阿纳斯塔西娅是我的朋友。”
弗拉基米尔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朋友?这么快···”他笑得玩味:“她真是挺努力的。”这下,连我都能听出他的嘲讽。
但我不明白这股敌意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想要和阿纳斯塔西娅成为好朋友,她是一个美丽,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以前只是不了解,自从她搬来维尔利斯特后,我们很快变得亲密。”我尽力解释来龙去脉,我不想让弗拉基米尔产生误会,即使我根本不明白误会是什么。
“真的吗?”弗拉基米尔犹如鬼魅的低语。
“什么?”我攥紧毛衣,粗糙的纹路摩挲在指尖。
弗拉基米尔的语气深沉,他直击心底的拷问:“真的是你想要和她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吗?”
第217章
chapter 216.双子(一)
不是吗?我不服输地瞪圆了眼睛,弗拉基米尔是在暗示阿纳斯塔西娅会因为我的身份故意靠近我?这或许是一种极端的被害妄想,毕竟她作为佛奥洛夫的继承人,实在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况且,她因为安德廖沙的缘故与我交往这个理由还比较靠谱。
弗拉基米尔的眼珠是冰冷无机质的深蓝,他冷漠地拒绝任何温情:“你对别人应该保持戒心。”
我能理解他尊贵出身,危机四伏的经历使他无法轻易相信别人,可无法给予信任的感觉太糟糕了。
“那是阿纳斯塔西娅,你们不是一起长大吗?”如果连如此熟悉的人都要防备,都始终保持戒备,那样的人生该有多么凄惨。
弗拉基米尔投来不解的眼神:“所以呢?”
我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后,得出结论——他是真实的疑惑着,似乎他天然无法相信别人,所以我说的因果关系在他那里根本不成立。
“没···没事。”我鹌鹑一样缩回去,扭头看向窗外。
越来越觉得相似,我和弗拉基米尔两个人,最初我们就像是极与极的两端,可剥离层层浮华修饰,却出奇的相像。我突然感到了奇特的共鸣。
没过多久,车子终于在一片低矮的建筑群前停下来。
引擎发动机的噪音平息,我看见圆润的弧线从地表跃起,平缓的曲线,在上升中勾勒半圆,钢筋混凝土构建出完美的流线体,像倾覆的水滴倒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附近的人不多也不少,我发现后方是一个不小的停车场,有年轻的父母抱着小孩子,和穿着一样校服的青少年聚集着走进那座建筑的入口。
不是圣尼亚学院的制服,我松口气,虽然我可以无视别人的注视,但多少还是不自在。
弗拉基米尔从车前走过来:“海洋馆。”
还没等我把一切联系起来,眼前的光明被黑暗遮住了一秒,我瞬间看不见——弗拉基米尔将一个物体扣在我的脑袋上,我慌忙抓住,原来是一顶鸭舌帽。
“这里的人很多。”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扶起过于松垮的帽子,手指摸到脑后,调整松紧扣:“可是我的脸还没有曝光出来,不是吗?”
弗拉基米尔皮笑肉不笑:“是的,但是他们认识我。”
我抽了抽嘴角,看来他的气还没消。不过他说得没错,站在无人不知的罗曼诺夫殿下身边,很难不会被当做是那位神秘的未婚妻——每隔一两天对我长相,性格,经历的猜测和荒唐的传闻就会席卷当日的头条新闻,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总会看到坐在演播室里的主持人和嘉宾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这段灰姑娘的罗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