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呢?”叶长岐回头。
“大师兄!”路和风的声音从他们的反方向隐隐错错传来,“我等会来找你们!”
路和风被冲散了!
路和风与燕似虞被冤魂推入了另一面宫殿,他手起剑落,击退了冤魂,带着燕似虞跑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哀鸣,不似冤魂嚎叫,而是微弱的人声。
角落蹲着一团不知名生物,路和风不敢贸然接近,便招了飞剑掠过去,勉强照亮那团东西的模样——虽然被麻布包裹得密不透风,可还是能瞧出是个人形。
路和风收了剑,迅速靠近对方,在他身后燕似虞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化作一片冰冷的黑雾从路和风身边急急穿过,笼罩在那个瞧不清脸的人身上。
“燕似虞!”路和风心中一紧,脚下步伐变换,提升速度,几乎是同时与燕似虞抵达那人身边。
燕似虞现出身形,照旧是那张白如纸的脸,只是双目布满血丝,看上去疲倦又阴森,他的一只手掐在凡人咽喉上,黑雾幻化出一只漆黑的罗刹鸟,扑向路和风,路和风不得已退了两步,没能抓住那个凡人。
燕似虞道:“师弟,你还不够快。”
话音落下,他的五指用力,竟要将那个人掐死!
“燕似虞!住手!”路和风道。
燕似虞早有所料,一把扯下他裹在脸上的麻布。
在明明灭灭的光中,一张灰白的人脸显露出来,这人脸上满布褐色麻子,五官下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似乎被宫殿中的毒蝎蛰过,又饱受冤魂折磨,形容枯槁,几乎不成人形。
燕似虞轻飘飘地割开他的破烂袖子,底下是抓烂的脓包与瘀血,青白色与褐红色交错杂融。
这个人,竟然比在场所有冤鬼还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瞧见了吗?你又要救一个死人。”燕似虞道。
在他眼里,这个人等同于尸体。
“救了他,不过是恶心更多人。”
他的五指收紧,原本死气沉沉的男人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嘴里发出凄惨的呃啊,两条骨瘦嶙峋的胳膊如同被狂风吹动的枝条狂摆。
路和风二话不说拔剑刺去,流光剑直直地插入燕似虞的身体,却如同插入了一滩不起波澜的死水,空荡荡、轻飘飘的,燕似虞身上没有血液渗透出来,但这时,路和风已经展臂扣住了他掐人的手腕。
燕似虞身上很冰。
他掀起眼帘,口中念出移山填海
阵的阵术。
路和风却紧抓着对方不放,想起昨夜开枢星君教授自己的移山填海阵,也学着燕似虞快速复述了一遍移山填海阵的阵术。
两人一前一后念完阵术,一道裂口从燕似虞的掌中生长开,燕似虞道:“看样子,是我成功了。”
路和风掌中没有裂口出现,他见燕似虞将那人推入移山填海阵中,情急之下,竟然直直地伸手过去,手臂探入移山填海阵的裂缝时,路和风面上的血色疾速褪去,额上浮现薄薄的冷汗,他咬紧牙关,却没能忍住,泄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燕似虞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救人做到这种地步,眸光闪烁了一下,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路和风口吐鲜血,被击飞出去。他伸入移山填海阵的左臂自然垂在身侧,一道血迹从手背上流了下来,滴在石砖地面上,很显然,他没能将那人拉回来。
路和风喘了口气:“他没死,我在你的……”
他皱了一下眉,似乎被剧烈的疼痛硬生生堵住了咽喉,深呼了一口,保持冷静说:“我在你的阵法中也用了移山填海阵。他不会直接被阵法碾成粉末。”
当然,路和风也不知道在阵法中施展另一个阵法会发生什么,更何况他的阵法还只是半吊子。可这时,他看见燕似虞勾起的嘴角。
“你笑什么?”
燕似虞慢条斯理使用了一个净身术,将手掌上残留的液体弄干净:“我笑,冷开枢虽然教了你阵法,却没料到你的第一次使用阵法便天赋异禀,你的阵法没能将那人转移去安全的地方,而是与我的移山填海阵产生了冲突,他被逆流的阵法移到过去了。”
“不过也活不了几天了,”燕似虞甚至为他算了一下那人去了哪,“岭南村……你知道在哪吗?”
路和风瞳孔一震,顾不得手臂疼痛,抬起头追问:“过去?是指多久?”
“误打误撞一年前。”燕似虞似笑非笑,仿佛在安慰他:“一个毒人而已,死了就死了。”
燕似虞话音未落,余光却瞥见一道凛冽的剑光,路和风似乎是发了狂,猛地提剑刺过来!
路和风往日里如寒星般严峻的双眼充满血丝,剑眉重重拧起,压抑着痛苦,一剑又一剑朝燕似虞身上劈刺,出手又快又狠,看上去好似为了发泄而针对燕似虞。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高束的马尾乱飞,燕似虞在回击时,意外打中了他的发冠,只听咔嚓一声,发冠碎裂,路和风的长发散下来。路和风持着剑,出剑疾如闪电,可他通红的双目带着冰冷的绝望,立在那时,宛如修罗。
燕似虞在他急如骤雨的剑招中逐渐出现颓势,他不知道路和风出了什么古怪,便不再恋战,化作黑雾掠走。
路和风追了几步,意外停下了步伐。
四周无人,流光剑从掌心脱落,落到地上,他捂住自己的左臂,痛苦地弓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