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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清,枫叶落了一地,将地面都铺满了,正是应了那句“满城尽带黄金甲”。
  忽然一阵风起,满地黄卷天而过,整个天地被一阵萧索笼罩,铮得一声,这萧索中又透着一股秋杀之气,金石碰撞之声。
  他骤然回首,茫茫天地只余他一人,哪里还有同他一起赏秋的爱人,随着一阵急促的琴声,他心跳陡然也乱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喘不上来气。
  “笙儿,笙娘......”他焦急地大喊道。
  “相爷,相爷。”耳边传来一阵叫喊,他心脏陡然慌乱起来,向着远离声音的方向奔跑而去,只是那声音却如附骨之蛆,一样不停在他耳边叫着,像那怎么也甩不开的蝇虫一般。
  “夫人。”那躺在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双眼,只这一会的功夫,他浑身像是被浸在水里一般。
  他重重喘着粗气,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目光也在不停寻找着,直到看到那坐在古琴前的女子时,他像是陡然松下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他推开孟津,从床上起身,欣喜地喊道:“夫人。”
  在他还没有到近前时,就被楚幽拦了下来。
  孟绍庭陡然停了下来,眼神警惕,手指也下意识攥在一处,“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向孟津,下意识忽略了一旁的孟荣,呵斥道:“孟津,他怎么在这里,谁让他进来的?将此人请出去,我不想再在府上看见他。”
  他又看向南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夫人,过来。”
  南笙抬头看了他一眼,美人便是一抬眸,一低首,都叫人心跳不止,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跳出心腔之外。
  她竟也真的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在经过楚幽身旁时,他陡然抓住了她的手,那眼神凶得吓人,“你敢过去,我就杀了他。”
  孟绍庭也急了,“放开我夫人。”
  “你夫人?孟绍庭,你也配。”
  在刚刚那一刻,他眼底的杀意已是到了顶点,整个人像是一头被困许久正待伺机而出的野兽,浑身都充斥着戾气和煞气。
  若是南笙不在这里的话,他早就是这地上的一具尸体。
  有些人是当真触到他的逆鳞了。
  孟津和孟荣已是看得心惊胆颤的,却是不敢在这关节上触眉头。
  “夫人,过来。”孟绍庭似乎没有感受到他那要将他凌迟的杀意,痴痴得看着她。
  罢了。
  本还想将那蛊虫收回来的,也是个有意思的小东西,不过看现下这情况,她也怕待会会有人血溅当场
  “孟相睡了几日,脑子怕是不清醒,连人都认不清了。”南笙淡淡开口,将楚幽手紧紧捏住了,就怕他一怒之下,孟绍庭就要躺尸了,今日就白来了。
  孟绍庭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瞳孔一阵皱缩。
  “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明明就是我夫人。”他轻声道。
  南笙却笑了,是嗤笑,“哦!这倒是有趣。你要是能为我守身如玉二十年,我倒是还能感动一番。不过你这喜欢,嘴上说着,自以为深情,倒也不耽误你妻妾成群,子嗣充盈,我倒是觉得恶心了。”
  他脸色瞬间一白,脸上仅有那点血色,也因此尽数褪去,他似乎总算从那虚无缥缈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了,或许是早知道那不过是大梦一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脸色发白,脸色却是泛红,那里面透露着被心上人误解的伤情,“笙娘,娶妻并非我本意,当初你不辞而别,我被家中逼迫得太紧,否则便以死相逼,我没有办法的。”
  “你不用和我说,因为我也不在意,你即便有再多的不得已,无可奈何,与我无关。”
  “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感情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
  “相爷,你醒了。”廖氏自外面进来惊喜地道,小跑着到他面前,想要拉他,却被他一下躲开。
  廖湘脸白了一瞬,她这才看到了站在了一旁的南笙。
  这人她便是化成灰也认得。
  “南笙,是你。”廖湘瞳孔皱缩,她声音有些尖利,“你来做什么,谁叫你来的。”
  她惊疑地将手上拿着的佛珠扔了出去,“你这只会勾引男人的贱妇,滚,给我滚出去。”
  啪得一声。
  廖湘有些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看向孟绍庭,“孟绍庭你敢打我,为了那个贱人你打我。”
  “我们和离吧!”他手还微微产颤着,深情却异常平静。
  和离,你要跟我和离?”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而后像是受了刺激,对着孟绍庭又踢又踹,“和离,你做梦,我嫁给你二十年,给你孟家生儿育女,就为了这个贱人,你想让我给她腾位置,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就是死,我也要一辈子缠着你。”
  只是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一根银却是将她的双唇对穿了,一时间她嘴唇血流如注。
  南笙却是笑了起来,“说谁是贱人呀!话可不能乱说,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一般喜欢烂黄瓜,不过以你这尊荣,丑的这般平平无奇,倒是难怪连一根烂黄瓜都守不住。如果我是你,还不如拿头豆腐块撞死算了,这点我倒是比不过你,还能活得这么坚强,我真想替你鼓掌。左相日日对着贵夫人这副尊容,也难怪想要合离,不过回头可千万不要说是因为我,毕竟我也嫌恶心。”
  她有些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对着孟绍庭嫣然一笑,“毕竟若是我,这男人但凡有二心,还不如阉割了好,左相也要幸亏夫人不是我,不然以我的性子,你怕是早就被我削成人棍了。”
  孟绍庭有些错愕,他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忽然变脸,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发现我与你想的不一样。”她低低笑了起来,“所以,对一人甚至性情如何都不曾了解清楚,便凭着自己的自以为是的脑补,便觉得自己深情不移,不过是看中了我这副皮囊,自以为自己是情圣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不是。”他张了张嘴,有些摇摇欲坠。
  而一旁一直被南笙握紧了双手,一直没有插.嘴的男人忽然笑了一声。
  “夫人怎么样我都喜欢的紧。”
  南笙看了他一眼,笑道:“嗯,还是你乖。”
  他一瞬间喜滋滋的,身上的杀意一瞬间就散去了,整个人春暖花开,眼光明媚。
  乖乖夸他乖,乖乖果然爱他爱得不行。
  楚衍那个废物,乖乖不喜欢他是正常的。
  “既然左相醒了,那我们夫妻便不打扰了。哦,再过半个月,我准备替夫人补办一场婚礼,左相记得赏脸过来参加。”去哪里都要拿一份请帖出来,还真叫一个骑脸输出。
  ......
  朱雀街有一间首饰铺子,名为南珠,是整个上京最有名的首饰铺子,生意一度十分好。
  下车前,他仔细将她替惟帽戴好,他夫人,只需给他一个人看便好。
  南珠位于朱雀街大道上,这是整个上京最繁华的街道,朱雀街尽头过了玉华门,便是皇宫。
  南珠对面就是闻香楼,这两座高三层的木楼遥相对望。
  一楼都是姑娘在挑选首饰,首饰款式多样,但做工质地这些不算上乘。
  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对两人道:“公子是替夫人买首饰吗?我可以帮忙推荐些。”
  “找你们掌柜。”
  “公子贵姓。”
  “楚。”
  “两位楼上请。”他态度便恭敬了许多。
  上到三楼后,还送了些吃食过来,是隔壁闻香楼的茶店点小吃。
  “我倒是不知道闻香楼业务都拓展到对面来了。”南笙轻笑了一声,捏了半块杏仁酥。
  不久后,一位身材略有些肥胖的男人进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来迟了,来迟了,见谅见谅。”
  “我可是等了公子二十年,公子要是再不来,那套喜服我都有些守不住了,这京中不知多少权贵富商想要买下来,可我都一直替公子留着。”他胖胖的脸笑起来像个米勒佛。
  这胖子是南珠的掌柜,在这上京城勉强算得上一号人物,人送外号胖弥勒,他还有位夫人,也算的上女中豪杰,这两夫妻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这胖弥勒看向男人的目光隐隐有些畏惧。
  “两位还请稍等,我已经叫人过去拿了。”
  那衣服送了过来,南笙都有些诧异,这套婚服她倒是听说过,是徐山岳大师的闭山之作,据说是徐大师耗费两年时间打造的凤冠霞帔。京中早有贵人看中了这套婚服,想要买下来,不过南珠却说这套是定制,已经有主,并不出售。
  初时大家还相信,可是这婚服一尘封便是二十年,大多数人都当这是托词,是南珠奇货可居的手段。
  “原来是你订做的?”她手指拂过那大红色的嫁衣,也不知道是何颜料染制成,二十年不曾褪色,那颜色鲜亮的仿佛新衣。
  那胖米勒也在偷偷打量那女子,都晓得南笙原来是医仙楚衍的夫人,也不知道这两人同那煞神是什么关系。
  前几日满芳园他也是去了的,甚至占了个不错的位置,是见证过南笙出现的。
  更何况他在二十年前和南笙还有过几面之缘,二十年前的南笙就曾在他心底留下过深刻印象,那当真是世间罕见的极品。
  所以之前京城吹过的那阵风,他并没有太过相信,那般绝色美人,即便再丑又能丑到哪里去,最多也只是年纪大些,没有当年那般绝色倾城罢了。
  只是叫他没有想到的,二十年过去,这位美人非但没有被岁月抹灭丝毫美貌,反而比二十年前更为动人心魄,那一颦一笑的风情真真叫人魂儿都丢了。
  可以说如今医仙楚衍便是整个大夏最招人嫉妒的男人,不知道叫多少男人深夜咬碎了一口牙,恨不能以身代之。
  这喜服是二十年颜色如新,这美人同样二十年岁月不败,也只有这般美人才配得上这般华服。
  他看的时候便看痴了,结果被一双冷冰冰的眸子锁定着,那眸子里毫无感情,仿佛下一刻他便是这地上的一具尸体。
  胖弥勒打了个激灵,瞬间把脑袋低了下去,“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离开后,他不由抹了下脑袋上的虚汗。
  哎呀,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喜欢吗?”他转瞬换了表情,走到她身旁,问道:“喜欢吗?”
  她手指点过凤冠上那硕大的南海珍珠,这珠子便坠了足足十八颗,“你是想把我脖子压断是吗?”
  鱼儿那小财迷的性子知道是遗传得谁吧!
  “我们的婚礼,我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他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起来,“乖乖,我想看你穿喜服的模样。”
  试过婚服后,两人便回了。
  回去后,左青却焦急地对她道:“笙儿,鱼儿被带进宫去了。”
  她递给了她一封信,那信上却歪歪扭扭的字迹,那狗爬一样的字正是小鱼儿的。
  娘,我去找皇姑婆去啦,去两天就回来,娘要记得想鱼儿呦!鱼儿过两天就回来啦!
  下面她还画了副画,正是一个小人翻宝箱的画。
  南笙眼神冷了几分,这小兔崽子若然是不长记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