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撤倒不意外:“这就是她要和你结婚的原因?|”
“是的。”
卫撤看向同司澄二人已往外走去的高洁,没有再说什么。
前几日他与于直和本次的项目团队—起看参赛作品,二十五部参赛作品里,高洁团队的那部二十分钟短片最有创意,受到大赛项目团队一致好评。
故事也很有新意:接受祖父遗产回到老宅的迷茫女孩儿,找到一枚水沫玉戒指,从此确立了新的生活目标。她幵始为世人打造寻找爱的玉。
卫辙当时就对于直说:“虽然二十五家里头这是最名不见经传的品牌,但是片子拍得很有实力。”
于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他二十四个品牌,除了做旅游的‘寻途网’,都是电视台的广告大户。”
卫辙说:“广告大户们大多数是把广告片剪长了参赛,到底缺了点儿创意和诚意。”
“他们每年广告费预算可观。”
卫辙呵呵笑道:“嘿,甭跟我抬杠了啊!我就夸一下你这位已婚妻子对新媒体传播很有敏锐的直觉,没别的意思。”
在于直面色变得更难看之前,他把话题结束掉。
但于直听了进去。卫辙的话说在了重点上,高洁团队的作品,确实正题所期望在参赛作品中看到的创意。很早以前,他就有过一个灵感,如果高洁的注意力放在事业上,她是有不容小觑的实力的。现在,他看到了这样的她。
于直想着,已身不由心地跟着高洁一行人往外走去。他看到高洁在办公大楼门口的绿地前同她同行的人道别。站在高洁对面的那个男人,正是他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一个。
今日虽然是新年的头一天,天空却阴云密布,空气中充满混沌的湿气,让人平添了许多湿漉漉的烦躁。
这感觉意外熟悉,于直想到了巴西小镇的夜晚,雨后湿润的热带空气,因为邂逅了高洁而让他生出了男性本能的不自在,最后在行动上终于表现出来。现在的他也不自在,他伸手松了松领口缚紧的领带,最后也在行动上表现出来。
于直跟着高洁走过了两条街口,才觉察出自己失态的行为。
他停了下来,瞪着走在前头的女人。她的步伐是轻快的,至少在他看来。她甚至在这样的天气有着很好的心情,走路时还会顾盼生辉,像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看看树、看看楼、看看人,还对着路过身边的一条拉布拉多犬摇手招呼了一声“hi”。
他认识的她,从不曾有这样的轻快。现在的她就像那只寻找到主人的小白猫,有一种摇头摆的得意和欢悦。
这相当神奇,也相当意外。
所以他又跟上了她,跟着她走近一条宽敞的老式石库门弄堂,就在弄口标志坊下,她停了下来。于直往后退了两步,侧身到一棵梧桐树后。
停在弄堂标志坊下的高洁抬起头,用手拢着眼望望高大牌坊上的刻字,然后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只卡片机,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高大的牌坊拍了几张仰拍照。
于直简直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的举动,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走在路上随便拍照的习惯?接下来高洁做出更让他啼笑皆非的行动。她环顾四周,忽然拉住了一位路人,同他说了见句话,将手里的卡片机递给他,转个身便在标志坊下落落大方地摆了个姿势,两只手在小腹前交握,将身体靠在石库门标坊古老陈旧的石壁上,面对着镜头扬起嘴角。
高洁这样子的笑容,于直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唇表达喜悦时,可以弯到这样的弧度,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没有心事的孩子,笑得他的心事更加深沉。
于直看着路人将相机还给高洁。高洁拐进进弄堂,他就跟着着进去,跟着她一路穿出弄堂,走进一间百货大楼,下到地下一层的超市,看着她推出一辆手推车,走到水果柜前,拿起一盒车厘子,似乎觉得不够,又拿了三盒放进车里。
于直又在想,以前的高洁好像并不怎么热衷于吃水果,对食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高洁看着车里的四盒车厘子,摸着小腹想了想,感觉还是不够,于是又拿了两盒。
她从小因为生活环境,对食物并不挑剔,除了在巴西的那段日子食物实在不合胃口以外,其他时候都是有什么就能吃什么。可是怀孕以后,她的胃口有明显的变化,应该说有了更加热忱的喜好,尤其对各类水果。
这是她的孩子带给她的又一个变化,她从食物中获得了从未体验过的生活追求。她的孩子带给她的生活追求不止这些,还包括了对生活的新奇感。从小到大,她从未好好地体验过她所生活过的任何一座城市,有时甚至连生活了几年的城市里有什么特殊的景点和人文她都不是很淸楚。在爱丁堡时,若不是认识了司澄,恐怕直到离开,她都不可能将爱丁堡的古堡和皇家麦尔大道 逛逛。
母亲曾经对她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很好的风光,好好享受青春”,—直到她已经不剩多少青春,也即将当上母亲时,才真正体会母亲殷切的心意。 母亲是多么想让她更留恋生活的美好,从而更好地生活?现在她终于懂了,在这座她决定生下孩子的城市里,她孩子的家乡,她渴望为她的孩子记录一切美好。
自从孩子稳定、她被医生允许可适当逛街后,她就有了随身携带卡片机的习惯。路过一些可人的景点时,她会为自己留影,并把照片洗出来-回家贴到“萝卜树”的右边。就在刚才,她路过那座有些年份的石库门标志坊,忽然就想到,这座城市里的古老建筑经过多少年的风霜,看透多少年的历史,应该也记录了关于于直生活的一切,所以就留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