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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最是知道臣妾的心,臣妾哪里有心思在这些事情上……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臣妾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她的意思是她一门心思都扑在景元帝身上,因而疏忽了其它事。
  论说话的艺术,后宫的这些妃子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强。
  她们相互推诿着,唇枪舌战。
  高皇后道:“陛下,不管是谁的错,大殿下酒后胡来是事实,这事总得有个说法。”
  那宫女听到这话,哭声又大。
  “求皇后娘娘给奴婢做主!”
  “本宫不管事多年,你求错人了,你应该求淑姨娘。淑姨娘,后宫事务皆是你掌管,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淑妃今日被当成宫女使唤,正一肚子憋屈,“皇后娘娘在此,臣妾岂敢僭越。”
  “你现在知道自己僭越了?”高皇后根本不给她面子,看向景元帝,“妾室掌家本就是乱家之源,陛下您说是不是?”
  谢姝闻言,心下一动。
  【萧翎,听高皇后这意思,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果然。
  这宫墙之内,树欲静而风不止,谁也无法真的自在。
  景元帝根本没有办法回答高皇后的话,因为早年让德淑二妃分掌后宫事务的人是他,哪怕是在高皇后进宫之后,他也没有撤回这个旨意。
  帝王心术,所做的一切皆是平衡,平衡朝堂,平衡后宫,让底下的相互存在,又相互制约。如今被高皇后贴着脸问,他的尊严和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你!”他指着李相仲,“你自己犯的糊涂,这人你带回去。”
  李相仲无法,只能遵旨。
  他以为事情这样就完了,谁知景元帝接下来的话才是致使一击。
  “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撤去李相仲的安王世子之位!”
  “皇祖父!”
  “陛下!”庄妃求情,“仲儿是安王府唯一的嫡子,请您三思!”
  嫡子尚在,万没有改立庶子的道理。
  对于这点,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
  诡异的沉默中,有人提了建议。
  “这有何难,让安王妃从庶子中挑一个记为嫡子便是。”
  这话是高皇后说的,瞬间解决了安王府只有一个嫡子的难题。
  如此一来,庄妃便没有理由再求情。
  李相仲的酒是彻底醒了,他不明白自己谋算得如此周密,不仅失败了不说,且还丢了他最为在意的世子之位。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皇祖父,皇祖父,求您再给孙儿一个机会,孙儿知道错了,孙儿真的知道错了!”
  景元帝指着他,“你……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天子一怒,金口玉言。
  众人私下议论此事,难免有人提到孟离与白萋萋。那二女还未过门,李相仲的后院又新添一人,可见这位被夺了世子之位的安王府大公子行事之荒唐。
  温绮也赶了过来,一脸震惊。
  若不是公主殿下提醒她,那么冲撞大殿下的人就是自己。大殿下喝醉了酒,若是真对自己做了什么,那她……
  思及后果,她面色渐白。
  孟离和李相仲的事,她知道的颇为详细。她不仅知道孟离与李相仲的私情,更知道李相仲的那些手段。所以她立马想到了今日这一出可能并非是巧合,而是李相仲在算计她。
  她慢慢朝谢姝靠拢,低着声再次道谢。
  “殿下,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
  谢姝道:“我并非未卜先知,只是之前好像瞧着大殿下去了那边,所以才提醒你。”
  这个解释,温绮半点也不怀疑。
  “殿下,日后你想让臣女做什么,尽管吩咐。”
  有那么一瞬间,谢姝脑海中闪过一个卑鄙的念头,但旋即就被她压了下去。她可以恨,可以报仇,却绝对不能泯灭自己的良知。
  若不然,她与颜知雪和温华何异。
  “举手之劳而已,换成旁人我也会提醒。”
  “殿下,果然是面冷心热。”
  谢姝别过脸去,一时之间竟无法面对温绮全然信任自己的眼神。
  温绮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越发觉得她这个人可交。
  “殿下,您大婚之前,臣女能去给您添妆吗?”
  大胤女子出嫁前,皆有添妆之礼,一是亲戚,二是知交好友,无需邀请,愿者自来。但皇家规矩不同,添妆之人必须得到允许,方才能参与此礼。
  面对温绮真诚的目光,谢姝思量一下后点头同意。
  温绮开心至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到了添妆之日,她第一个到公主府。
  谢姝请的人极少,未出阁的姑娘除了她之外,就是谢韫。
  谢韫添的东西极多,尤以色彩鲜亮的衣裙为最。她左一件右一件地比划着,恨不得谢姝将这些衣裙齐齐换个遍,好让她过足瘾。
  谢姝给多乐递了一个眼色,多乐很快取来一物。
  那是一个小巧的美人布偶,描画着精致的眉眼,有着如云的假发与玲珑的身段,还穿着夸张艳丽的华服。
  温绮发出一声惊叹,“……也是布偶吗?怎地如此好看?”
  谢姝将东西递给谢韫,“韫姐姐,这布偶的衣裙可换。你若是嫌她这一身不好,你可以换上你喜欢的样式。”
  这东西就是古代片的芭比,正好符合谢韫的小爱好。
  谢韫凤眼一亮,接了过来,一时爱不释手。“殿下,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难怪姑祖母说你聪慧,我怎么就没想到!”
  若是她早知有这个法子,可以一解自己的手痒,她又何至于一直忍着。
  “只要有心,法子总比困难多。”
  只要有心!
  谢韫笑起来,“殿下这个妹妹,我可真是没白认。”
  温绮看着她们,心生羡慕。
  离开之时,她小声对谢姝道:“殿下,真希望有一天,臣女也能成为你的好友。”
  谢姝没有回答她,她有些失望。
  她对自己说,只要她有心,一定会有那一天。
  但是她没有看到,谢姝眼底的复杂。
  ……
  大婚这一日,谢家人全到。
  谢姝盛装完毕,来见亲人。
  叶氏痴痴地看着她,几度红了眼眶。尤其是当她跪在自己和丈夫面前时,更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谢十道亦是动容,虽眼睛微红却没有失态。
  夫妻俩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叶氏拉着她的手,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我的娇……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回想这孩子被他们捡到时,仿佛就在昨日。
  谁能想到,这孩子居然有如此尊贵的身份。
  女儿出嫁,当父母的自有一番交待。
  谢十道显然有所准备,对谢姝的交待并非寻常人家的那种“今后汝为妇,勤俭切莫忘”“恭孝遵妇道,言行皆有度”之类的话,而是“乾坤天地广,愿汝心自在”这样并不是很合时宜,却又寄予着祝福的叮嘱。
  拜了父母,谢姝再拜长公主。
  长公主没什么交待,只有一句话。
  “愿我的娇娇儿往后皆顺遂。”
  谢姝辞别他们,出了公主府。
  府门外,萧翎已在嫁辇前等候。
  红色蟒服,玉带金冠,端地是人间富贵树。那狭长的眸中盛满深情与欢喜,眼尾都透着得偿所愿的春风得意。
  二人一起上了公主嫁辇,仪仗开路,锣鼓喧天,绕盛京城一圈后,彰显皇家威仪之后,他们再回到公主府。
  观礼者众多,王公贵族世家大户,热闹非凡。当景元帝和高皇后一同前来时,将公主府的热闹与荣宠推向了最高峰。
  繁复的仪式过后,谢姝终于给坐下来歇一歇。
  她是公主之尊,自然不需要等新郎来揭盖头。自行将凤冠取了,靠在贵妃榻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休息。
  礼已成,府中的喜宴随之开始。
  刚吃了半块点心,外面的下人通报,说是驸马爷到了。
  不多时,萧翎进来。
  一眼就看到她慵懒自在的样子,眸色暗了暗。
  屏退所有的下人,房间里只剩他们俩。
  此时此刻,谢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从此以后,在世俗之中他们就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