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侯夫人果然是惊喜的道:“若是皇上能出面,那当然是我们天大的荣耀,这婚事到现在……真是全靠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宠托着,不然的话,我们家姑娘……”说到这里声音都哽住了。
如果不是皇上不计前嫌,钱景亮自己也争气,那么郑玉依现在真的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别说其他人,就是泾阳侯府的人,也想不到钱景亮能这么快的就翻身啊。所以,到现在其实到处都是惊喜。
皇太后笑着道:“你看你看,说着说着怎么哭起来了?这是你们家姑娘福气大!钱景亮那孩子哀家看着也不错,从一开始就不是坏人,家里头败落了,能靠着自己爬起来,把妹妹也带回来了,这已经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你们姑娘有了这样的夫婿,终身也就有靠了。”
齐国公夫人也跟着笑道:“太后说得对,你们姑娘找了这么个好夫婿,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你倒真好意思在这里掉金豆!”
泾阳侯夫人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泪,也跟着笑起来:“说的也是啊,我也是糊涂了。”
大家说笑了好一会儿。
泾阳侯夫人和齐国公夫人起身告辞的时候,楚恪宁便和她们一起出来了,齐国公夫人料想泾阳侯夫人是有些话要说的,便忙先告退走了。
楚恪宁这才道:“皇上听高统领说,一开始不是很顺利?还是要和侯爷说说,钱景亮如今的身份都是自己挣出来的,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显赫,但他年纪尚轻,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玉依和他也算是患难过,今后感情会好的。”
泾阳侯夫人一听,料想皇后娘娘听到了些什么,只是钱景亮那边似乎还磨磨唧唧的有拖延的意思……这话却又不好和皇后说,脸面上都下不来。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泾阳侯夫人是无论如何,都只能撮合这桩婚事。
因此也只能苦笑:“是,娘娘放心,我们不会看不起他的。钱景亮从小京里长大的,说实话,我们府和他们府一直都……谁不知道谁?能有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好事,好歹的将之前所有的恩怨了结了,而且还是结成亲家,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楚恪宁道:“这样想就好。说的也是,虽然是有嫌隙,可到底也是从小看到大,什么人品的清楚,都放宽了心就好。”
转天圣寿节。
因为先皇孝期未过,因此并没有特别的大办,皇上和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去金銮殿上朝,处理政务,午时左右回来用午膳。
后宫也并没有布置什么,只是来贺的命妇们从早上开始就络绎不绝。臣子们的贺表也络绎不绝的往御书房送着。
早上齐国公世子妃,泾阳侯世子妃进来的时候,楚恪宁正在宫里跟几个侍卫营的媳妇子说话。
“因为大前年的时候,就是万寿节祭祖的时候,一个侍卫的马惊了,差点冲撞了皇上,十几个人都被连累了,所以从那年开始,侍卫们就不能骑马到祭台边上……”
说话的是柳六的娘子,闲聊以前的一些事情。
她们十几个人的丈夫在太原的时候就跟着晋王的,来到这边一直到现在,这几个娘子互相的关系也特别的好,过年过节的都来给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今天万寿节,想着白天皇后娘娘必然是非常忙碌,就早上早点过来。
楚恪宁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闻言道:“侍卫营如今的规矩该改改了,怎么还把之前昏君那一朝的规矩留下来?”
“谁说不是啊,不过想来今年太忙了,慢慢整吧。”
楚恪宁的头发梳好了,选了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戴上,过来坐在了椅子上道:“今年是不祭祀不设宴,明年就不行了,这些规矩须得改改,不能照着以前的那些来。”
柳六媳妇道:“娘娘,今年不设宴?大人早上起来还准备了半天呢。”
楚恪宁道:“哦,设家宴。皇上午时在太和殿设了个家宴,就是高源、柳六、陈寻、燕子书他们几个吧,一直跟着皇上的人,其他大臣们都不请,也没有舞乐,毕竟先皇孝期没过呢。”
柳六媳妇恍然,这群娘子们听了皇上将她们的丈夫当家人,自然也高兴的很,与有荣焉。
正说着,宫女进来禀报,说齐国公世子妃,泾阳侯世子妃等几个人来了,这几个媳妇子就起身告退了。
世子妃们虽然是来贺万寿的,不过她们只来后宫这边,给皇后娘娘贺喜,皇上为了避嫌,是不见她们的。磕头行礼,然后坐下了闲聊。
赵月儿和郑玉依、华锦妮等人是午时之前进宫的,现在她们几个倒像是经常在一块儿,进宫也是一起进来的。
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楚恪宁并不知道,所有对华锦妮进宫来也没太多意外,只以为她已经慢慢忘了刑部大牢的事情。
郑玉依看起来一下子便容光焕发了,虽然她努力的忍着不让脸上的表情太明显,显然是被取笑过了的,但是人的精神是无法掩藏的,眉眼中的那种喜悦也无法掩藏。
“亲事定了?”三个人一坐下,齐国公世子妃便故意笑着问泾阳侯世子妃。
世子妃‘噗嗤’笑了,郑玉依就满脸通红的。
赵月儿笑道:“必然是定了的,不然郑大姑娘还在府里伤春悲秋,哪有心思出来玩?”
郑玉依满脸通红,嘴唇紧紧的抿着,却又控制不住嘴角勾起来。
泾阳侯世子妃笑着道:“如今皇上出面,还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只日子还没定呢,皇上今天倒是让侯爷和世子爷下午进宫,想来是要说这件事。”
楚恪宁道:“应该是还有钱将军吧,照本宫的意思,就将婚期也定在十月,十月里已经有王婷、月儿两对成亲了,再加上玉依,岂不是热闹?”
几个人顿时笑,赵月儿也脸红了,顿了顿道:“对了,王姑娘怎么没来?”
她是想把话题转开。想不到说曹操,曹操到,王婷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王夫人,进来看见做的全都是年轻姑娘媳妇的,王夫人就局促起来,半天没说一句话。
楚恪宁还是在众人说话的空隙,对王夫人道:“好些人都在皇太后那边呢,太后正好有事找你,你就过去吧。”
皇太后要跟王夫人商量给王婷添妆的事情,王大成是晋王旧部,高源是一直辅佐皇上的人,所以对于王婷和高源的婚事,皇太后是很重视的。
王夫人便忙点头,起身告辞,去慈宁宫了。
一群姑娘媳妇子说说笑笑叽叽喳喳,在坤宁宫这边用了午膳,划拳行令,还热闹的很,一直到了未时末才散了。
楚恪宁自然是不能喝酒,只笑看着她们热闹,这会儿倒是有点困,月子里睡多了,突然一整天不睡觉,反倒不习惯了。
众人告辞,前前后后的走了,赵月儿和郑玉依说着话,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华锦妮没见,转头看屋里,见华锦妮正在跟皇后说话,两人有些愕然的互相看了看,想了想可能是有事禀报了,两人就没等,先出来了。
王婷并没有和她们一块儿走,因为到底还是不太熟悉,也想单独和皇后娘娘聊一聊,因此略等了等。不过那位华姑娘也没走,看样子她也有话想单独说。
楚恪宁也看出来了,正想着怎么说,王婷已经笑着道:“娘娘,臣女也先告辞了。”
楚恪宁便点头:“好。”
王婷起身行礼,也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了华锦妮,咬着嘴唇坐在那里。楚恪宁笑着道:“锦妮,你是不是有事跟本宫说?”
华锦妮眼圈就红了,站起来跪了下去,道:“娘娘,民女有事相求,求娘娘恩准。”
楚恪宁忙让人去搀扶,道:“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华锦妮红着眼睛道:“娘娘,民女听月儿她们闲聊的时候说起来,后宫的尚衣局、尚膳局两处的尚宫都出宫了,这两个地方也缺人……民女求娘娘恩准进宫,到尚衣局供职,民女的女红曾经是经人悉心教导的,民女情愿以后服侍娘娘的针线衣料,求娘娘恩准。”说着已经哭了起来,磕头下去。
楚恪宁大是意外,宫女已经去搀扶起来。
第256章
华锦妮坐下了,依然是低头擦眼泪。
楚恪宁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若是有便说出来,看看能不能解决了。”
华锦妮摇了摇头。
楚恪宁停顿了一会儿。其实从华锦妮头一次进宫求见自己开始,便已经感觉到了,她和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经常能说说心里话了。尽管并没有因为什么,只是两人的身份改变了,但就是因为这个,距离已经产生了。
不是楚恪宁不愿意,而是华锦妮面对她的时候,已经有了隔阂,不愿意和她这个皇后娘娘说超过了她愿意谈的内容。
楚恪宁原本以为,华锦妮的几次跟随赵月儿和郑玉依进宫,其实有努力的想要和以前一样的想法。因为她已经是平民了,照理就不能进宫。如果她自己稍微的有点自卑什么的,任何多余的心思,只怕就是赵月儿和郑玉依如何的劝,她都不肯进宫的。
但是她这几次的进宫,楚恪宁还以为她也在努力,不让她自己产生无谓的自卑,甚至自暴自弃的心理。
但是现在听她提出来这个要求,真的让楚恪宁很意外,实在想不明白华锦妮为什么要这样。
想了想,楚恪宁道:“既然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为什么会想要进宫?尽管你家现在不是官宦了,但起码吃穿不愁,又何须你进宫做服侍别人的事?不说清楚,本宫不会允许的。”
华锦妮就有点着急了,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娘娘……”眼泪就流了下来,低头擦了,也想了一会儿,从锦杌上起来,又跪了下去,哭着道:“求娘娘恩准。”
楚恪宁叹了口气,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道:“锦妮,如果还是为了之前的那件事,那么还是想开点吧。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顺意,总会碰到挫折,有些是心里的,有些是身体上的,这些挫折总要扛过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家里人。你全家背井离乡的来京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陪着你们的父亲,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你更应该想开一些,多招人聊天,不好的事情放下就是了,何必钻了牛角尖?”
华锦妮哭了半天,摇着头道:“不,不是因为那件事……”低头擦着眼泪,她自己似乎也在努力的抑制住自己,不要再哭了,擦了眼泪过了一会儿,才道:“母亲前几天将四表哥叫去了,想要……想要拆散了四表哥和玉依……”
楚恪宁愣了愣,惊讶的道:“为什么?你母亲……”一顿,有点想到了什么。
华锦妮道:“母亲厚着脸皮想让表哥娶我……”说着又哭了起来:“在母亲的眼里,我已经……没有办法找到好人家了,所以无耻的要拆散了四表哥和玉依……”
楚恪宁吃了一惊,因为她说话的语气,忙道:“不要这样说,你母亲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已经……你应该误会了。”
因为猛地听说,其实楚恪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更不知道怎么劝。
华锦妮哭着道:“娘娘,求求您了,让我进宫吧,我愿意服侍您一辈子,只求不在外面受罪,不在让母亲为难……”
楚恪宁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蹙眉还在想怎么劝解,香豆进来道:“启禀娘娘,皇上回来了。”
楚恪宁还没说话,华锦妮已经是慌忙的站了起来,忙忙的道:“娘娘,民女告退了。”
楚恪宁便点头:“好……你先回去,不要想太多了,总会过去的。”她也站起来去迎皇上。
华锦妮从坤宁宫屋里出来,就见皇上已经走过来了,穿着黑色绣五彩纱龙袍锻长衫,挺拔俊秀,狭长的眸子清澈锐利,薄唇带着微笑,眼中的锐气因为这笑容而淡然了很多,修长玉立,清俊隽永。
华锦妮面红耳赤的跪了下去。
韩耀庭过来,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跪着的华锦妮,如果他没看错,华锦妮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还在擦眼泪。
他跨进了门槛,看见楚恪宁福身行礼,便一步上前扶住了,笑:“皇后还在忙吗?”
“没有……”楚恪宁看了一眼门外。
外面的华锦妮已经爬起来急急忙忙的出宫了,刚刚皇上从她面前过去,飘过来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惹得华锦妮似乎也要醉了一般,脚步有些凌乱。
屋里。
韩耀庭看她眉梢因为下意识而皱着,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的揉着她的眉头,在她的嘴唇上亲着:“又有什么事烦你了?”
他的嘴里有些酒气,就这样贴在她唇上,含含糊糊的:“她们的事情不能自己解决吗?为什么总烦你?”
楚恪宁被他搂住了,便感觉到他的微醺,不由得好笑起来:“皇上,你喝醉啦?”
“嗯,醉了。”皇上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托着她的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今天是朕的生辰。”
“嗯,我知道。”楚恪宁说完了抿着嘴笑。
韩耀庭一只手在她的身上乱摸着:“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说着却又不等她说话,笑嘻嘻的:“进屋说……”
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惹得她低低的惊呼,抱着进了里屋,又跑出来关门,因为怕人闯进去。
从这会儿开始,外面的宫女就没有在今天看到皇上和皇后,晚膳端来了放在了堂屋,皇上出来端进去吃的。
皇上借酒装疯,折腾的皇后第二天早上也没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巳时末了。起床洗漱了,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才想起昨天华锦妮说的话。
楚恪宁眉头又皱起来了,着实有些烦躁。
华锦妮的母亲也真的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做的事情真是……只能说确实挺无耻的。
不过华锦妮因为这个居然想着要进宫,也有点八竿子打不着。她说的进了宫就可以躲开外面的事了,不知道是真的这样想,还是怎么回事?
正在想到底是找谁去劝华锦妮?楚恪宁当然不可能让她进宫,韩耀庭就进来了,抱着胖妞儿,笑眯眯的踱着步。
楚恪宁惊讶的转头看他:“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没什么事,下朝的早。”韩耀庭笑着,看起来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过来正要俯身在她脸蛋上亲一下,就看见她脸上有愁容,韩耀庭惊讶的道:“还在发愁?”
楚恪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忙缓和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有点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