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典一出去,里边立刻开始八卦他,低声地说:“雨点是不是结婚了啊?我看他戴了婚戒,两只手都戴着的,这么年轻,二十岁怎么就结婚?”
“老关,你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没问。”
关鸿业是唯一知道实情的,当然他也以为江宇典跟贺庭政是结婚了的,他知道但是不说,任由别人八卦去。
曹佳灵说:“这江宇典啊,在名媛圈子里很有名气,现在名媛追星都追他了,不追别的小鲜肉了,我看卡地亚放出了消息,说下个月要出个冬日童话的广告,说这次采用了一个新面孔,是个东方演员,是不是就是我们雨点啊?”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他之前去法国拍的那个广告,就是cartier。”
曹佳灵啧了一声,她现在是双料影后了,但是拼资源,她似乎是比不上这个新人的:“我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关鸿业说:“他是个宝藏。”
江宇典出去后,一面听着电话,一面走到了寂静的吸烟区,贺庭政在电话那头问他:“闭关好了?”
“嗯,闭关好了,现在在外面,剧组聚餐。”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我怕你不吃饭,就给你点了外卖,可是你好像不在家,你不在家闭关吗……”贺庭政声音瓮声瓮气的,似乎是才起床,他起床时候的声音和平常截然不同,跟懒猫撒娇似的,江宇典是听得出的。
江宇典随口答道:“我是不在家,我在关鸿业那里呢,顺便可以学习学习,对对戏。”
贺庭政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自己,但他无法指责追问江宇典,他低头看着自己满布整个上身、藏在皮肉之下,像过敏似的的红痕,心底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就这样回去,会不会把大哥给吓着了。
第132章
像他身上这样的大面积纹身, 如果要彻底祛除的话至少要进行三次手术, 手术是小手术, 但经受的痛苦却是非比寻常的。
洗纹身比纹纹身的时候要痛几倍,要将色素颗粒击碎为微小的碎屑,再脱落完成色素代谢, 并且恢复期长达两到三个月,在两三个月后再进行一次手术,再修养两个月,如此反复……贺庭政为此找了最好的整形科医生, 保证让他身上不会留下任何可怖的疤痕。
所以当江宇典在电话里问道贺庭政什么时候回来, 贺庭政也说不确定, 他现在每天要在身上涂烫伤膏, 上半身凄惨得很, 他这副模样, 贺庭政是万万不敢面对江宇典的。
早在多年前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些纹身, 那时候江宇也还活着, 贺庭政白得像块刚蒸好的奶糕,因为还年轻, 所以总是有很多“年轻人”的想法。
他问江宇自己能不能去纹身, 江宇言辞狠厉地骂了他一顿, 像教训孙子一样的教训他,接着撩开衣服给他看:“你觉得我这样好看吗?我纹这些又不是为了赶时髦!是为了遮这个、这个……”他指着身上一个个因为纹身遮盖已经尚不明显的刀疤、枪眼,最后眼睛锁着贺庭政冷声说:“你要学我吗?你这么好看, 要学我吗?”
贺庭政被他骂了,却并不觉得抬不起头来,他是第一次听双腿瘫痪后的江宇夸他,心花怒放地蹲下来,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掌问:“我好看吗?”
见他像个寻求认同的小孩一般,他的大哥懒洋洋地垂下头,声音沉沉地道:“不仅好看,还能闻到奶香……”说到这里江宇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嗅他那股气味,他抬手摸了摸贺庭政柔软的头发,“你还没长大,要听我的话。”
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哪怕青春不再,腿也已经废掉了,贺庭政依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迷恋着他。
而早已经不年轻了,也早就长大了的贺庭政,现在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回答:“没准半个月,或者更长吧……你交给我的证据,我还没来得及处理,等我忙完。”
一开始贺庭政不跟着自己一块走的时候,江宇典实际上是没有多大感觉的,他以为顶多就几天呢,以前拍戏又不是没分开过。可现在贺庭政说不确定,又说半个月或者更长,江宇典一颗心立刻就跳到了喉咙口,开始在无人的吸烟区来回踱步,觉得贺庭政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的。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还是真如贺庭政所说,是因为太忙碌了?
他的话还没有问出来,贺庭政就继续在电话里说了:“你好好拍戏,一个人的时候不要饿着了,还有,每天要跟我打电话,每天都要打,不要忘了给手机充电,我听不见你的声音会不安的。”
江宇典心底的火慢慢下去一点了,他应了一声:“你别瞒着我,有什么事得说,不能瞒着我。”
十月底,江宇典带着助理保镖,跟随剧组的包机赶往了西南地区的一个小城市。
他这次带的是货真价实的保镖,贺庭政原本还给他找了个厨师的,江宇典懒得带那么多人了。
稍微让江宇典有点惊讶的是,谭文卿的经纪人也跟着来了,她似乎跟她之前的小工作室解约了,跳槽去了赛狮,而赛狮给她安排的经纪人正是江宇典曾经的熟人——施小邦。
在名义上,施小邦也还是江宇典的经纪人,谭文卿进公司后,以为自己跟江宇典一个经纪人,还白高兴了一遭。等分配到了施小邦手底下,她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网上传闻的、包括圈里也有传闻说江宇典来头不小,自己组建了工作室,也没跟公司解约这个消息,是真的。
现在施小邦手底下的两个组合,基本都是名存实亡,全都单飞了。
他手底下原本还有个女团的,由于广电政策说不允许女团集体出席综艺或者活动,扛了三年多了,现在也扛不下去了。
他也算是一个有能力有人脉的经纪人了,所以谭文卿跳槽后,就把谭文卿交给他了,让他单独负责谭文卿一个人。
施小邦见到江宇典,态度和以前也是不一样了,以前很多时候说话打电话都不太客气,现在是不要太客气了,满脸都堆着笑,一口一个哥。
江宇典对他说:“你放心吧,当初录的那些视频,我都已经删了,算是谢谢你之前的照顾了。”
他当初刚重生那会儿,就是拿施小邦的艳照视频来威胁他的,现在两人都拆伙好久了,那些东西自然就没什么用处了。
施小邦尴尬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也没什么了……我都离婚了。”
他现在混的也不算糟糕,只是总是在带新人。谭文卿也不算差了,而且人很厚道,施小邦盼望着多带她几年,等谭文卿大红了,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了。
只是面对着江宇典,他是真懊悔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要不是自己当初落井下石,也不会跟江宇典闹到这个地步。
他找了个没人的机会,跟江宇典道了歉,说:“雨点啊,你现在还没经纪人吧?你……再考虑考虑我?你只有一个助理打点,哪里够啊。”
江宇典谢过他的好意了:“谭文卿不是挺好的,你好好带她,我就免了。”
施小邦早已料到这个结局,心底不由感慨人生境遇不同,这才多久,江宇典都当上了覃导电影的男主了!
他说:“那回北京,回北京我请你吃饭吧?我这里有个综艺,制片人请了文卿,我觉得你也适合,我回头发你邮箱,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
江宇典一点也不感兴趣,敷衍地嗯了一声。
在这个剧组里,排场最大的人是曹佳灵,前呼后拥的带了十几个工作人员,架势像个女王一般,尽管她排场大,到了该吃苦的时候却也是毫不含糊。
因为出了机场,还不算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他们此次的拍摄地点在一个小村镇,而先拍摄的戏份是男主杜石越狱后的部分,等逃亡和复仇的剧情全部杀青了,到最后再拍摄监狱的剧情。
由于是十八线村镇,住宿条件也很差,镇上最好的招待所环境也就是不到二十平方一间房,空调漏水严重,浴室因为受潮墙裂了,墙角也有霉菌。
就是这么差的房间,整个旅馆也才十几间房,不过覃遵早就打理好了,租了附近的民居,刚好把整个剧组都安置了下来。
他是个很节省的导演,把钱都用在了刀刃上,因为镇上环境也就如此了,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担心演员不满意,就大声说:“要是受不了这个环境,可以自己去住市区!市区离这里一个小时车程,也不算很远,你住哪里我不管,只是不准给我迟到,要是耽误我们拍摄了,耽误一次我就换人!”
由于每天拍摄得准时到,若是从市区专程赶过来,又得费一番工夫。
如果是戏份不多的配角也就罢了,只要记清楚场次,提前赶过来就行了,但江宇典是主演,他的镜头是全剧组最多的,所以导演怎么安排,他就得怎么来。
他没有意见,别的演员也没提出什么意见,包括来的时候带了十几个工作人员的曹佳灵,看见这栋危楼一般的小旅馆房间,眉头都没有皱一个。
江宇典不是没住过差的,只是见到这样的屋子,心情也不由变成了阴天,他打开行李箱,换上自己带来的拖鞋。
不多时,江宇典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一打开外面是提着大包小包的金招弟。
她抱着一床装好的四件套,头被挡在后面,说:“老板,我帮您换一下床单?”
江宇典挑眉看着她:“你这些东西哪来的?”
上飞机前,金招弟明明没带这么多东西,她哪来的这么多行李?
“是贺哥,他提前准备好了,让房车连夜从北京运过来的,说如果你睡不惯就去车里睡觉,”金招弟艰难地歪着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他,“不仅给您准备了,给导演啊演员也都准备了一份,都下去领去了。”
江宇典侧耳一听,果然听到了楼下嘈杂的声音,他让出一个通道来,让金招弟把东西抱进来,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因为镇上来了一个剧组,所以围着许多人,房车那里正在给演员助理发放新的四件套。
江宇典眼角扫到金招弟打算给他铺床了,连忙道:“你放着就是了,我自己铺。”
“您自己来啊……?可是您……会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他挽起袖子,“我自己来就好了。”
金招弟应了一声,转身去给他在房间里放除湿机,随后在卫生间里给他点一盏香薰蜡烛,在卫生间里点了一个,又点了一个放在床头柜。这蜡烛是江宇典家里在用的,闻着是一股泡泡糖的香甜气,几分钟后,房间里的潮湿气和霉菌似乎都烟消雾散了。
如此,江宇典便在这间小旅馆安家了,此次拍戏预计是两个月,可能会更长,这也代表着他得在这里住上至少两个月。
剧组在十一月二号正式开机,江宇典去踩了点走了位,像试镜那样试了试戏,找准了机位,人也进了状态。
第二天的时候,才是正式开拍,第一场的场次是男主杜石越狱后,躲在荒山里的镜头。小地方的狱警,起初是不敢声张的,所以这件事也压着没有上报,在连续搜山两天无果后,狱长才慌了神,打电话上报给市里,说有犯人越狱了。
覃遵简单又跟他说了一遍剧情,哪怕他知道江宇典已经熟知了剧本,还是免不了跟他重新讲一遍:“故事发生在夏天,你在山里逃亡,没有食物,还遇见了狼。你和狼搏斗赢了,你生吃了狼肉,喝了狼血,浑身充满力量,发誓要找那个奸杀你女儿的混蛋报仇。”
演江宇典女儿的演员,就是谭文卿了,她长得小,故意扮嫩的话是能扮出十几岁小女孩儿的效果的。她戏份不多,在影片里,大部分是处于女主宋秋娥的回忆里,以及在杜石看见女儿照片时突然插入的一部分受害现场的片段。
覃遵准备让她先看几天其他演员拍戏的状态,然后安排两天时间把她的戏份都拍完了,就让她单独杀青了。
他对江宇典道:“所以我们今天要演的场次,就是你跟狼搏斗的画面,你要演出被释放的张力,那种血腥与紧张感……我不多说了,你先去化妆吧。”
江宇典的化妆,也是一个大工程,化妆师要把他化成一个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实在有些难度。
而且今天的拍摄,他还会受很多的“伤”,这些都需要特效化妆,需要花费许多时间,所以一天还拍不完。
他换上了今天拍摄的戏服,是一件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老气的、皱巴巴的短褂短裤,颜色是不起眼的黑色,他脚上穿的鞋,也是不起眼的黑色布鞋。
他在逃出生天后,在附近的人家偷了一套衣服、以及一双劳工黑色布鞋,并且把身上的衣服丢进了人家户的猪圈里,埋在稻草底下,人也在猪圈里滚了一圈,以掩盖身上的气味,好不让警犬追击到。
剧情在此埋下了一个伏笔,杜石是一个有道德观的人,他怎么会做这样的偷窃之事呢?哪怕只是偷一件衣服,也叫偷,他是不是在坐牢的期间被狱友同化了呢?
所以在影片后期,覃遵会安排一个杜石回来回报这家人的场景,这么一个长线伏笔,在影片中如同砂砾一般渺小,但效果却会是像核弹一般,在观众心底引爆。
江宇典换好衣服后,便坐在化妆间里让化妆师为他化妆。由于大家都非常好奇要怎么把他这个大帅哥化成四十岁老男人,剧组里好些演员都进来围观了,关鸿业曹佳灵,还有要饰演江宇典女儿的谭文卿。
化妆师在他的蜜色肌肤上,用修容刷在他额头扫了皱纹,用小的遮瑕刷为他细化眼角皱纹,还在他的眼下扫了暗淡的茶色修容与灰色哑光眼影,缔造出黑眼圈与眼袋的效果。
为他化妆的时候,化妆师还在抱怨:“别的好说,毛孔不好说了,这快四十岁的男人,怎么着也应该有毛孔吧?毛孔可不是能轻轻松松化出来的。”
这一点也稍微有些麻烦,所以颇花了点时间来处理,化妆师还把江宇典浅浅冒出来一层的头发丝染白了一些。
全身化妆,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等他开始跟“狼”搏斗的时候,化妆师会不断为他补妆,在他身上添加伤口、血迹。
江宇典化好妆后,睁开眼一看,他还是他,五官都没有变,但气质却受了妆容影响,果然变成了中年人。他看着自己变得黑白混杂的头发,心里想到刚刚见到贺庭政的时候,他一脱下帽子,自己的心都好似被刺穿了。
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低头再看看自己的手掌,经过了化妆,他的手也变得苍老了。
化妆师也比较满意,说:“至于没有办法处理的毛孔,只有依靠强大的后期了。”
金招弟给他接了一杯温水过来,江宇典摇头说:“不喝了,等拍完再说吧,你看我嘴上还有妆。”
金招弟就去给他找了吸管,江宇典含着吸管喝了一口就出去了。
他这副造型一亮相,全剧组都有些惊讶,觉得化妆真是强大,关鸿业还在一旁跟覃遵感叹:“你看看文卿。”
谭文卿也在现场,穿了一身很减龄的运动服,戴一顶黑色ny鸭舌帽,很青春。
关鸿业说:“没想到两位同龄演员,甚至女演员要比男演员要稍稍大一些,现在居然要在同一部电影里演父女了!”
覃遵之前一直没有让江宇典试妆,心里也不是没有担心过,现在看到效果了他也非常满意,
一切就位,江宇典昨天也来走过位了,所以跟覃遵说了两句话,跟拍对手戏的演员相互认识了一番,现场清了场,就直接开拍了。
演狼的演员是一位特效演员,是覃遵惯用的班底。
现在的国产电影,大多追求大场面的特效,覃遵的观念是比较先进的,他知道观众一直diss国产片,也就是因为这个五毛特效了,所以在他的电影里,他对特效和画面的要求是非常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