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杀了我姐姐,和我的姐夫?”
“穆丰没死。”右寒庆说,“宫主放了他。”
唐颂点点头,“那我真正的爹娘呢?”
“少宫主,属下已经逾越讲了许多。”右寒庆知道有些事情他可以讲,但更多的,他便没资格了,“少宫主若是好奇,便去找宫主吧。”
这要是以前的蒋文睿,肯定想也不想得就去了,但唐颂不是,他在傅冬心的这几个梦里学到的东西,可比现实中自己上千年的日子还要多。
比如,他也大约猜到了蒋啸现在对他的心思。这个时候去找他,撞上的肯定是枪口。
之后直到月底,蒋啸都没有出现。
安静得待在院子里的唐颂却突然在房间的床头收到了一纸信笺,被裹在一个小小的竹筒里,他谨慎得查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打开信笺,是熟悉的字迹,带着锐利的锋芒。
【贤弟,夜半时分,等我。】
傅冬心!他找来了!
唐颂惊喜过后,就动作迅速得将那纸放在一边的长明灯,看到它彻底化为灰烬后,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夜半时分,也就是子夜。现在是酉时,还有两三个时辰,唐颂想着这么干坐着等也不好,便起了兴致在后院里练武。
听了蒋啸与纪云竹的故事,唐颂对手里的鞭子的情绪开始莫名起来。
这枯禅鞭,是前者费尽心思,不知花了多少精力才得到的,用来讨后者的欢心。只不过纪云竹喜剑,这枯禅鞭便一直在库房里积灰,直到蒋啸将它给了蒋文睿。
【其实,只要蒋啸早点挑明两人的关系,纪云竹也不一定不会动心吧?】唐颂想到了自己与傅冬心。
若不是对方主动,且一直将自己的心思摊在他的面前,想必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动心,那样真挚的感情,任谁都不会忍心辜负。
【所以有些事情,说了总比没有说好。】糖果没有反驳他的话。
纪云竹小时候确实对蒋啸有过朦胧的感情,但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去挑破这样的话题?最后这一点点女儿心思被她自己逐渐遗忘,最后消失。
【算了,这说什么也迟了。】纪云竹已经成了那一盏稠艳却死气沉沉的美人灯,【我还是快点离开这地方吧,不然说不定我也要因为被剥皮而换具身体了。】
傅冬心是易容混进千鹤宫的。
他不敢冒充那些高层,就怕遇见蒋啸被识破了伪装。因此等他东躲西藏,又应付许多乱七八糟的吩咐后,唐颂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贤弟。”
傅冬心还没碰到唐颂的肩膀呢,后者就自己揉着眼睛醒来了,“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少年还没发育完全的声音带着一丝软绵的稚嫩,傅冬心听了喉咙一紧,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对方单薄的肩膀上,“是我的错。”
唐颂被夜风吹得清醒了不少,借着月光看到傅冬心胡子拉碴,不由得道:“你这两个月很累?”
“不累。”傅冬心将他带进屋里,言简意赅得道:“我是来带你走的,后日午时,想办法去千鹤宫最南边的雨桐苑,我在那里等你。”
“为什么不现在走?”
“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院子么?”也不知道蒋啸到底派了多少人看守这院子,这清竹院被纬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交接的时间是正午时分和午夜时分,其中有一盏茶的时间空余时间,记得把握,若是后日正午来不了,就午夜来。”傅冬心最后又仔细嘱咐了一边,这才亲了亲唐颂的额头后离开。
唐颂看着洞开的房门,外面树影萧瑟,月影斑驳,心里突然蒙了一层灰暗。
第109章 第五梦(十四)
与之前的日子相比, 这两天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唐颂算好时间,打发掉了身边的丫鬟,独自往那雨桐苑赶去。
千鹤宫很大, 弯弯绕绕的小路自然不少, 唐颂随意挑了一条不怎么惹人眼的,脚下生风, 没多久便见着了傅冬心的身影。
“冬心!”他小声得喊了一声, 顾不得对方身边还有别人, 一下就埋进了那坚实的胸膛里。
傅冬心揽着他的肩膀, “走。”
“少宫主!”
左长风和右寒庆的出现, 成功阻止了他们迈开的脚步。
“少宫主当真要走?”左长风一直带着笑意的脸此刻看起来比右寒庆还要冷, “宫主待你不好吗, 还是千鹤宫有哪里不好?”
唐颂有些害怕的瞥了瞥两人的身后,想看蒋啸有没有在。
“宫主不在。”左长风冷声道, “少宫主若是留下,我们也不会多嘴让宫主知道这事儿,但若少宫主执意……”
“那便将你们宫主唤来吧。”傅冬心将唐颂拉到自己身后, “他,我今日必定带走!”
“啧啧,少盟主好大的气魄!”伴着声音,蒋啸自远处踏风而来, 一袭黑色锦袍, 俊美的脸难得没有被面具遮掩, 锋芒顿生!
唐颂这是自知道那段往事后,第一次见到蒋啸。
与右寒庆口中所描述的,邪魅隽流大相径庭,那冷毅的轮廓,丝毫不见一丝肆意,一双黑眸中,沉淀的是满满的深沉。
“睿儿。”蒋啸没有理会给他行礼的左长风与右寒庆,只看着躲在傅冬心背后的唐颂,声音柔和得诡异,“你乖乖留下,以后便还是我千鹤宫的少宫主。”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若执意要走,我今日也不拦你,只是你以后便好好地躲在武林盟里别出来,不然……”
之后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唐颂自己就想到了那屋檐底下挂着的一排美人灯,在风中伶仃飘摇。
“爹……”
唐颂颤着声想说话,却被蒋啸一口打断,“你这么叫我是要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