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成群,或是聚到谁的家里,都在谈。
“到底魏总这是真的假的。”
从天然居辞退了一批人,在安顺集团麾下一些产业,也离职了一些人,这么多的年轻人,优渥高薪的工作没了,本就是为了躺赢,现在更不可能工作,只当给自己放假,开始畅玩。
玩了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也有点慌了,网络上还说可能不规划这边,乡里镇里聘请的律师,拿到资料之后,根本毫无办法,安顺集团的法务部,不仅内部实力雄厚,外部合作伙伴,更是能够不断提升整个安顺集团法务方面的水准,当初签订的合同,无懈可击。
最重要的是当初签订合同时,魏涛没有趁火打劫,没有低价购入,让律师想要从这方面入手都没机会,都别说那个年代横向对比,放在现在,对比其它区域类似的事情,安顺集团的出价都是高的。
人心浮动了,主要是来自于网络上那则消息,似乎越来越多人觉得有可能,万一没有规划到我们这,该怎么办呢?鸡飞蛋打,什么都没了。
此类想法一出,都慌了,想要集体到安顺集团,被几个主事的人翻白眼告知,你找安顺集团,找得着吗?现在最要紧的是一件事——去敲定我们这里在城市规划的范畴。
同一时间,魏涛周森管春良等人,再次聚到了之前查看的地块,看着越来越多的自建房、简易大棚,魏涛很淡然的转身就走:“算了,这块地我不参加了。”
管春良哼笑一声:“是啊,大不了这钱我不赚了,让人拿捏的滋味不好受。”
周森也转身:“我岁数大了,该颐养天年了。”
邵锐和吴旭一看,也是耸耸肩,不玩就不玩了,心里舍不得,这时候也不会让自己怂。
论到有性格,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魏涛一个,他这脾气吃亏是肯定的,可谁叫人家底气十足呢?
周森回头看了一眼二人,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时间前后而已,稍微过后一点时间,两人也能想明白。
“我们不做,还会有别人有那个自信去接手吗?等等吧,我们可以做,多拿钱无所谓,等到土地的拆迁工作由官方完成,我们再接手。”
二人一愣,旋即抱拳,表示佩服,老前辈就是老前辈,这脑子转的真快。
到时候多拿的钱,会比现在拿到土地等待官方负责拆迁那一大段时间我们在银行贷款的利息多吗?
第647章 再复购一次
这段时间,关于天然居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站在客观角度,问题很容易看明白,能理解村民们的心情,却不能苟同于他们的选择。你们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怎么会如此愚蠢的去进行选择呢?
涸泽而渔,有意义吗?
最为关键的是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正式的通知,承诺过一定会拆迁兴隆乡和东顺乡,城市规划的图纸里,也从类没有一次有显示天然居和周边村屯,在被规划的范围内。
那何来的拆迁补偿安置呢?
你们本身来提出质疑的基础就不在,我们又如何为你们解答。
村民们有一些有见识的,在外面有些消息渠道的,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次可能自己等人‘搞错了’,乌龙闹得有点大,这还没等着在池塘里看到鱼呢,先把水给放干净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办?
也只能是硬挺着,在错误的道路上始终前行,错就错了,不能承认,我们的错误必须找人买单,不然亲手摧毁未来的我们,哭都没地方去哭。
不管了,错就错了,趁着现在人多,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这么多人,外加附近村屯的所有人,必须将这件事坐实了,不然我们这一通折腾,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太惨重了。
所以,不管接待人员怎么说,不管出来什么级别的工作人员解释,他们就是一副听不懂也不打算听的样子,装傻充愣的同时,开始有些人的后背,出现了冷汗,浸透了衣衫。
说的越多,消息透露越多,从这些工作人员的口中,他们已经确定,自己做错了,至少到目前为止,家乡还没有被纳入到规划范畴。
天然居关门了。
自己家的那些年轻人工作丢了。
如果……
如果到了最后搞砸了,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稍微脑子转一转,能不吓出一身冷汗吗?那等于是亲手将自己的美好生活给葬送掉,到时候,全村全乡,都将成为笑柄。
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一定要将这件事给做成了。
从讨要说法,到直入主题,城市规划必须给我们一个准信,如果不给,胡搅蛮缠耍无赖装傻充愣,也不能承认是自己的愚蠢造成了现场的局面。
极少数一些傻乎乎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身边明白人拉到了一旁,浅浅几句,也是吞咽口水,后背冷汗直冒,大热天的,如同置身于极寒之地,骨头缝里都透着刺骨的冻疼。
“我闺女、姑爷、我家那口子,可都辞职了,跟魏总那边彻底闹掰了,这要是不拆迁了,我们可怎么活啊?”一个村屯里有名的赖汉,眼珠转起来,如果官方这边搞不定,我也得找个长期饭票背锅侠,不管怎么样,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不吃亏就行,别人死活跟我没关系。
旁边人也都了解他,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五十多岁了,对方是什么人太清楚了,根本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闪退一旁,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爱找谁就找谁。谁让你们一家都跟你一样呢,知道要拆迁了,一天都不愿意干活了,直接一家人都躺平。
赖汉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猛的急匆匆大踏步凑到前面,分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眼神之中尽是疯狂之色,没有胡乱喊叫,而是表现出了崩溃的模样,听了一会儿,开始作为主力进行输出,不管了,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们家不能就此重新回到过去的落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难关,我都无惧。
玛德,这帮蠢货,错信了你们这帮王八蛋,以后老子可得自己来,听你们的早晚吃糠咽菜。
跟这赖汉一样被告知明白了发生什么的人,表现多数都不如他,有几个差点当场吓尿。
他们都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拆迁规划不在自己的家乡,那将会是什么局面?
对抗魏总,那是集体的力量,魏总是何许人也,在松江还需要别人去告知吗?人家不在江湖走,却能够在江湖上一言九鼎,不是江湖大哥,却能让各路大哥竞相低头。
天然居是大家伙一起给弄得关门大吉,这笔账没人会觉得魏总不记在心里,不爆发有不爆发的原因,一旦爆发,小门小户谁扛得住?
想到家里能买房子,自然而然想到了魏总的照顾,以前家里什么样,这几年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回过头来看大家的行为,一些人的眼神之中,已经流露出懊悔之色,每每想到魏总,更是有一种没脸面对的感觉,这以后怎么有脸去见魏总?
还见什么?哪还有机会见了?
把人家的买卖都给搞成这样了,哪还有机会见了。
懊悔之后,即是害怕转换的恐惧,再看当前环境,似乎成了唯一的希望,这是最后的稻草,不能再出现意外了,再出意外,每一个人的生活构架会完全崩塌。
……
安顺集团一言不发,魏涛一言不发,对于天然居的关门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解释,也没有后续安排。
安保公司也不需要他再去安排,松江官方将其当作了宝贝疙瘩,燕京分公司的业务已经覆盖到了香江的大富豪,在国内的知名度已经到了不缺任何业务的程度。
作为松江的名牌企业,官方给予保护,别说是村民闹事,就算是全城没有土地了,也不会缺安保公司的地方。
马场搬到了滑雪场周遭,那边的乡里赵副职和村长张大志,拍双手欢迎,尽量来,来多少,我们要多少。
城市再去规划,也不可能规划到这里。
旅游景区规划,别的地方给高价,也不会比这里高,赵副职亲自到下面每个村去开会,在会上直言不讳的对所有村民代表说,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学东顺和兴隆那边的人,人啊,什么时候都要长脑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赵副职将附近一些城市的景区周边居民生活状态调查报告拿出来,无论是给的补偿,还是后续给村民的福利,他都敢拍着胸脯子说,我们要对得起魏总,再也碰不到这么好的大老板了。
周遭所有的官方人员,齐聚一堂,宴请魏涛,将最大的诚意拿出来,表示由他们负责联系,跟城里沟通,魏总再拿出一些钱,我们将通往滑雪场的道路修了,你魏总不用拿钱,银行贷款我们来帮你沟通,只要你将天然居整体挪过来,我们还能跟城里沟通,多加前往这边的通勤小客车线路。
湖心岛那边码头所在区域给的政策,我们这边也能给,只要你魏总来,我们倾尽全力配合,天然居完全有条件挪到这边来,且我们这边的条件更好,无论是温泉还是山林狩猎,纯天然的条件更好。
魏涛直言不讳,懒得开,麻烦,琐事多。
随后,转身就钻进了马场,纯血马牵出来,阳光之下,漂亮的让人挪不开视线,那光亮闪耀的肌肤毛发,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养一匹纯血马,一年下来的费用天文数字,魏涛喜欢,他不介意花钱,哪怕不骑,只是看着,心里也舒服。
策马扬鞭,驰骋在粗垫的土地上,扬起尘土,灰土暴尘并没有影响到魏涛的好心情,吃饭喝酒谈事,不如马背上驰骋。
骑马、游泳,跑到湖心岛去潜水,去开摩托艇。
打网球、踢足球,骑着自行车去环城。
曹海洋从省城回来,还是在城郊的江边公路,找到正在骑行的魏涛。
三十公里之外的县城,一个下午,骑一个来回。
夕阳落日照在后背,似乎被阳光追赶,一路保持着专业的骑行姿势,直到预定的终点。
曹海洋的车子停下来,他的司机赶紧从车里拿出矿泉水,魏涛摘下自行车的安全头盔,让湿透的头发内汗珠汇聚,滚流一会儿。
接过矿泉水,都是熟人,点下头,小口小口的喝水,车子放在路旁,解开骑行衣服的前襟拉锁,露出健硕的肌肉,也让肌肤上的热气透一透。
跟曹海洋站在江边的围栏旁,魏涛倒了一点水在手上,擦拭了一下额头。
“爸,看来这说客,让你也为难了,让我猜猜是谁……”
曹海洋笑了笑,抬了下手,打断了他:“现在是牛鬼蛇神都在盯着呢。”
魏涛耸耸肩:“行啊,真有人要接手,价格不差我的,可以转让。”
曹海洋愣了下,看着他,这时候才真正相信,魏涛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天然居’。
“你这等于是给那一带的居民,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魏涛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那么大一个天然居,有人看中了很正常,不过您说很多人盯着,想来松江这边的城市规划,已经确定了,不会覆盖到那里,至少短期五六年内不会覆盖,是吗?”
曹海洋嘴角含笑,自己这个女婿成长速度太快了,已经达标到省城那些优秀衙内们的标准了:“嗯。”
“不会有人傻乎乎的觉得可以在我这里占便宜,那就谁拿出来的诚意更足,就给谁,剩下的东西我都不会动,既然卖个人情,就卖得彻底一些。”
曹海洋笑容收敛,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叹了口气:“那帮村民,真的很悲催。”
魏涛很是无所谓:“给的太多了,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恩情了,我没有义务对少数人负责,下面所有的地方,如果需要人,从滑雪场附近和北面的工业区,都可以调。”
曹海洋点头:“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你在燕京见过景凡教授了?”
魏涛沉吟了几秒钟,双眸一亮:“爸,你要进京了?”
曹海洋不得不承认,这几年魏涛真的变化太大了,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在自己羽翼下成长的少年了,尽管他似乎从没有在羽翼下得到什么大的好处。
“两条路,我觉得留在省城会更好。”
魏涛摇头:“这种事,凭心情,您的年纪优势不大了,最后几年,舒心为主,我们不需要你操心了。”
曹海洋心里很暖,如何选择,他考量更多的不是自己,而是能给女婿带来多少的好处。
“谁说我是最后几年。”
魏涛感慨:“没必要那么拼的,最后几年,安稳过度,可以了。景凡教授那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产生不了什么实质作用。”
曹海洋从兜里摸出烟来,点燃,想要递给魏涛一支,看到他一身骑行装束,收了回去,年轻人的自律,值得褒奖和夸赞。
“我知道,其实到了现在,我什么背景没有,谁也不挨着不靠着,反倒是好事,你们也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也没什么顾忌,现在这身体还能干几年,那就实打实的遵从本心去做事。”
魏涛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看得通透,自己确实用不到,但他在不在某个位置上,很重要。
可以不用,不能没有。
哪怕曹海洋做了一个纯粹的工作狂,得罪人不好交人,不能带来助力,不能留下人脉,都没关系,他只要在那个位置上就足够了。再等几年,曹海洋可不认为自己还需要有一个撑起女婿一家的身份。
退休了,可以安然享受退休,不必还琢磨着抓住点什么留给家里人,他坚信到了那个时候,魏涛会上升到一个足够高的高度,让自己后顾无忧,安心退休享受退休生活。
“行了,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对了,小雨那孩子任性,你不能惯着她,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有自己的自由空间和事业,我们都支持他,但把孩子生了,到那时候,随便她怎么自由。”
这样一个问题,显然不适合魏涛去肯定回答,哼哈蒙混过关,待到曹海洋的车子调转车头返回省城后,骑着自行车,在太阳落山后的江边公路,慢慢的骑着,闻着空气里弥散的人间烟火气,已经有一些老年人,完成了晚饭,开始出来遛弯,秧歌队、广场舞等等队伍,开始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