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阡忍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他想更加稳妥一些:“等我确定下毒的人是谁以后再说吧。”
这话说的在理,但赢夙不太想让他往下查了。
赢夙皱眉道:“你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线索,估计很难查了,不如先恢复身份再说。”
“不,”蔺阡忍摇头:“已经有线索了,只差一个证实的机会。”
“你在怀疑谁?”赢夙问。
蔺阡忍缓缓吐息:“......我母后。”
“你疯了吗?”赢夙语气急躁:“太皇太后是你的母亲,你不该这样怀疑她。”
“所以我才打算私下里去问,没想着把这件事闹大。”蔺阡忍平静的说。
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哪怕戚元懿贵为太皇太后、是他的生母,也逃不了满门抄斩的命运。
毕竟毒害皇帝这种事触动了大乾的根基。
见蔺阡忍没有松口意思,赢夙藏在袖中的手握了起来,而后又缓缓松开:“随便你吧,我去办事了。”
这几天他一直守着蔺文冶,翎羽卫的事一点没管,公务怕是要堆积如山了。
“阿兄,”蔺阡忍冲着赢夙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其实你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测,毕竟当年那盒点心是你亲手从寒山寺带给我的,也是我出事那日唯一没有验过毒的东西。我还听说,就算后来你带人查看,也没有去查那个装过点心的盘子,对吧。”
这些都是蔺阡忍暗中打探的,而赢夙不让人查那个盘子蔺阡忍也能理解,无非就是出于对戚元懿的信任,更怕远在寒山寺的戚元懿搅进这趟浑水里。
听见这话的赢夙,身形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最终一言不发的离开,背影透露出淡淡的萧瑟。
人走远,年听雨道:“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对赢夙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确实很残忍,但是——
“他早晚要知道,不是吗?”蔺阡忍反问了一句。
年听雨没在说话了,而是看向沉睡不醒的蔺文冶。
蔺阡忍也偏头看去,看了一会儿,他不禁开始去想铃兰的事。
他可以不过问年听雨是何时组建的影卫,但他无法不问这件事,毕竟眼下再看这件事,处处都透露出诡异的巧合了。
而且他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大事,每年微服私访的时候总能从百姓口中听说不少有关之事。
其中就有毒医胡璇满门被灭、生死未卜一事。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这个姑娘竟然变成了奴隶,最终化名铃兰辗转藏在了年听雨身边,在他眼皮底下生活了这么久。
“你早就知道铃兰的过往吧。”
蔺阡忍用陈述的语气问。
年听雨点头:“买下她没多久我就知道了,包括她是怎么活下来,又是怎么变成奴隶的。”
连续几天的奔波,蔺阡忍有些累了。
他蹬了鞋,伸手一拉就将年听雨扯进了怀里,然后又把蔺文冶这除了睡就知道睡的小崽子,挤进了床榻最靠里面的位置,沉声道:“给我讲讲吧,就当睡前故事了。”
“好。”
年听雨随意蹬了鞋,趴在蔺阡忍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而又有力的心跳,轻轻的应了一声过后就开始讲述铃兰的事。
讲着讲着,年听雨只觉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用在铃兰身上在合适不过,毕竟铃兰一家满门被灭就是因为她研制出了“长眠”这个毒。
只可惜连日的奔波叫年听雨也有些累了,再加上颜左给他来了一针,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比平时流失的更加厉害,铃兰的事才讲到一半,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见怀中传来匀称的呼吸声,蔺阡忍低头看了一眼。
见年听雨眼底隐隐浮现淡淡的青乌,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不禁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而后又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好梦。”
***
是夜,万籁俱寂。
铃兰一人独自坐在兰安宫的小花园里,面前摆着一壶酒,默默的独饮。
换做宫里别的地方,这场景段然不可能出现。
但兰安宫不一样,这里的主人很随性,所以宫中上下没有那么多复杂繁琐的规矩,以至于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格外的自由,在休息之余做些想做的事年听雨并不会训斥他们或者惩罚他们。
喝了一会酒,铃兰的视线就有些模糊了。
跟在年听雨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查到那个人的身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心里确实一阵后怕。
她万万没料到那个杀她全家的人不仅仅是盛京城里的人,还和皇室的争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不怕年听雨不帮她,她怕自己给年听雨带去祸端。
铃兰又仰头喝了一杯闷酒,无比后悔曾经的冲动,她当年就不应该自视毒术一流,研制长眠这个毒。
如果没有这个毒,她又怎么可能被灭满门。
......
......
当年,铃兰研制出长眠没多久,就有一个面目全非的人找上门来,表示愿意用千金求取“长眠”。
那时的铃兰虽然才满十八岁不久,但她七八岁就开始跟着父兄学习制毒,十二三岁又跟着父兄满大乾跑,见过不少的人心险恶,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长眠”这个毒若是广为流传,那就有可能成为杀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