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溃兵会走漏风声,不战,这支人马也是向北海去的,会增加拓跋什翼健的实力。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他们迟早会发现这片谷地,到时候更为被动。
心念电转间,谢玄很快就有了决断,“披甲,速击之,掩杀至北海!”
山谷中迅速动员起来,作为曾经的北府军,不愧是数一数二的精锐,不到一炷香功夫,士卒已然披甲上马。
谢玄说到做到,驱马与士卒一同走出,摆出一个攻击阵列,只等敌军进入埋伏圈。
狂风夹杂着大雪遮蔽天地。
人和马口鼻中不断喷出白气。
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南军士卒握紧刀矛,目光如刃,仿佛豹子一般绷紧身躯,连胯下战马亦不安的刨动马蹄。
风雪之中,一杆旌旗率先露出。
旗帜仿佛被冻成了铁片,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上面还结着冰渣子。
但那个偌大的“梁”字却令众人眼前一亮。
“是我军袍泽。”士卒们一阵欣喜,未想在这极北之地,会见到袍泽,心中顿时一暖,肆虐的风雪也没那么寒冷了。
“尔等何人?”对方同时发现了他们,立即摆出攻击架势,骑兵瑟瑟发抖的展成一条直线。
“南军谢玄部!”
“原来是自己人,我等辽东鹿将军部,某乃前锋牙门将军李傥。”风雪中走出一年轻将领,一头的雪花,眉头睫毛上结着冰碎。
“殿下……”谢玄赶紧下马。
李傥驱马上前,下马,扫了一眼前来迎接的众人,忽然牙关打颤起来,“快、快,寻个避风之处。”
第七百六十三章 雪
雪虽然大,但只下了一个时辰就停歇了。
乌云顿去,天上甚至还挂上了一轮暖阳。
喝下肉汤,李傥才感觉重回人间。
不过风雪行军,冻死三百多人,冻死战马两千多头。
“幸亏还未完全入冬,否则我等都要冻死在草原之上。”李傥扫了一眼南军诸将,“尔等能千里奔袭至此,北府军不愧是天下强军!”
其他几路大军都因天气严寒,各自退回。
只有他们辽东军不畏苦寒,杀到此地。
“殿下谬赞了,如今两军合为一军,胜算大增!”谢玄拱手道。
“合为一军?”李傥展开地图,“不如东西两面夹击如何?拓跋什翼健驻兵白狼城,在此地西北八十里左右。”
“分军?”谢玄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合军问题就都来了。
谁听谁的?谁为前锋?粮草、战利品如何分配等等,都是问题。
而且谢玄也看出来了,辽东军成分复杂,义从、部曲、镇军、北军兼而有之,这种大军最难做到号令一统。
关键也没时间去整肃。
“殿下所言极是!”
“那就事不宜迟,白狼城见!”李傥一口灌下热羹,然后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冰雪,再度跨上战马,提起长槊,“谢将军,后会有期。”
“殿下保重。”
二人心照不宣。
李傥走后不久,谢玄也尽起大军。
士卒休整几个时辰后,精气神恢复不少。
大军踏着积雪向北行进。
天空的中暖阳缓缓向西面沉下,漫天金红与大地上的白雪交相辉映,荒野尽头,狼群在丘陵上徘徊,发出一声声苍凉的嗥叫。
鹿群听到嗥叫声,慌乱的向东北面阔叶林逃去。
此地虽然苦寒,却也生机盎然。
行不到二十里,就见一望无际的大湖横亘在面前,冰面如镜,镜下幽黑深邃。
“不必爱惜战马,加速前进,天黑之前,必须到达白狼城!”谢玄下令道。
这种天气,一个晚上就能冻死所有活口,无论是人是马。
不是敌人死,就是己方亡。
白茫茫的寒气随着夜色一同降临,铺在天边。
将士们盔甲上很快结了一层薄冰,偶尔有战马哀鸣一声,口吐白沫栽倒在地,马上的骑兵,从地上爬起,攀上另一匹战马。
四周越来越冷,有人手指都跟缰绳冻在一起。
谢玄心中的寒意越来越重,如果拿不下白狼城,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禀将军,白狼城三支敌军从东西两面,向我军夹击而来。”两名斥候飞奔而来。
去的时候是一队,五十一人,回来时只剩下两人,大部分不是死在敌军的弓刀下,而是严寒。
听到这个消息,谢玄心中一喜,不怕遇见敌人,就怕走错了路,冻死在这荒野之中。
“杀!”谢玄挥剑一马当先。
生死存亡前,士卒们爆发前所未有的杀意。
能活下去的希望只有一个,那就击败敌人,拿下白狼城!
暮色之中,两军很快就相遇了。
霎时间,地动山摇起来,梁军皆成亡命之徒,众志成城,勇往直前。
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逃不过被毁灭的下场。
此时此刻,梁军眼中只有一个东西,那就前方燃着篝火的城池。
那里有温暖的帐篷,热气腾腾的肉汤,以及女人!
“杀!”每个士卒都化为野兽。
既然主动跟着谢玄北上,就没有一个是懦夫。
鲜卑人仿佛薄冰一般一触即溃,他们引以为傲的野蛮在中原骑兵面前不值一提。
扑上来再多的人,都无法阻挡这支亡命之军的步伐。
“攻破白狼城,城中之物,任尔等取之!”作为江东名士的谢玄也在此刻爆发出兽性,慈不掌兵,战争面前,只有你死我活。
“万岁!万岁!”
腥风血雨之中,士卒爆发出一阵阵的狞笑声,与天边的狼嚎声互相呼应。
白狼城说是城,其实只是一座泥土围成的矮墙,一座土楼就算是城门了。
骑术高超的将士可以一跃而过。
不过鲜卑人在城中也有准备,设置了一层鹿角,最先越过矮墙的骑兵恰好撞在鹿角上,被木桩贯穿了身体。
战马在尖桩上凄惨鸣叫着。
然而这个时候,没人会去管他们。
梁军化为飞蛾,带着全身的薄冰冲向城中的篝火。
“都来送死!”一个鲜卑豪酋纵声大笑,挥舞着火把,指挥步卒提着长矛围了过去。
矛如芦苇一层又一层。
漫天箭雨泼向冲来的梁军骑兵,但撞在盔甲上,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
“桓将军!”眼看就要被层层叠叠的鲜卑人围死,谢玄大吼一声。
“桓镇恶在此!”一骑飞奔而出,盔甲上覆盖了一层血红薄冰,挥舞战矛,带着百余骑冲向长矛最多处。
左手一提缰,战马心有灵犀一般左转,战矛挥动,宛如千钧巨物,将面前的长矛磕开。
身后数骑乘势杀入,在被刺成刺猬前,连杀数人,打开了一个小小缺口。
桓石虔勒马复至,随着骑兵钻入缺口之中。
一阵血肉横飞,缺口被撕开,敌军的阵列轰然崩塌。
“今日之事,有死无生,众儿郎,随我冲杀!”投归大梁后,铁马金戈,烈马狂刀,谢玄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早已不是曾经的江东名士。
大梁昂扬向上开拓进取的氛围,潜移默化间,影响了很多人。
鲜卑人也在誓死抵抗,这么冷的天气,谁都知道,一旦被赶出城,就只剩死路一条。
谁也不能退。
“杀——”
两边都是亡命之徒,在这狭小的城池中疯狂厮杀。
白狼城变成了血狼城。
终究是鲜卑人多,一层一层,无穷无尽,仿佛永远都杀不完一样。
南军一个个倒下,或者被鲜卑人套索扯入乱军之中,砍成一滩血泥。
两边都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但谁也没有后退。
梁军精锐,鲜卑人多。
“谢将军,某来助你!”乱军之中,一支骑兵自西面杀出,为首一将,左手刀,右手槊,连杀数人。
这支人马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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