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一队人马风尘仆仆来到了扒皮岭。
“殿下,穿过此地,我们就进入南离境内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正是流云。
行在最前面的少年戴着兜帽,面上染了尘灰却依旧难掩俊逸,正是沈元白!
那日放下雍帝后,他先是装模作样往北行了一段,而后拐入密林之中,最后调转方向东行,乔装打扮后才正式往南走。
这一路他们避开了所有驿站,风餐露宿,终于在第六日站在了雍国的最南边!
归京的路上,他已经嘱咐金炙带着人在半路与他汇合,如今身后跟随着百余人,已然是大有可为!
沈元白回头最后望了眼雍国,而后扬起马鞭,疾奔而去!
此次来到南离,一是为了避风头,二是......南离也有母妃的故人。
他还没有蠢到,金裕王说什么他都当真,他若去了北国,王庭内那么多人对王位虎视眈眈,他以何服众?
只怕所有人都早早将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故而此次来到南离,他也想看看能否有所作为,如此一来,他手上才有更多的筹码!
脚下骏马疾驰,沈元白思绪翻涌,隐约也有些走神了。
结果就在这时,前方毫无预兆拉起了一根粗绳,距离太近,根本躲避不及!
流云瞧见这里,面色大骇,高呼一声:“殿下小心!”
可是下一刻人仰马翻,连她也被甩了出去。
场中尘烟四起,霎时乱做一团。
这时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尘烟中,手起刀落,收割人命!
这群黑衣人正是早早等候于此的乔地义和乔家暗卫!
乔地义手持匕首,眸光如鹰隼锐利,一眼就瞧见了最先飞出去的沈元白。
他几个纵身追上前去,毫不犹豫抬起匕首,直冲沈元白的心口。
沈元白忙于赶路,虽仔细处理了伤口,却没有时间好好修养,此时只觉左肩疼痛欲裂!
他还未缓过神来,耳边便传来了利器划空声,他浑身汗毛直竖,立刻抽出腰间匕首格挡!
铿——
两只匕首碰撞在一处,乔地义身强体壮,武艺高强,这全力一击可不是受伤的沈元白挡得下的。
但乔地义的匕尖到底被挡得偏了一下,顺势再次斜斜插进了沈元白的左肩里!
他闷哼一声,伤上加伤几乎让他疼得昏厥过去,生死关头,他咬牙将匕首刺向身前人的脖颈,正是攻敌之所必救!
乔地义本能地偏开身子,抽出匕首,沈元白便一个撑地打滚,躲到了一边。
他心中惊骇难以名状,扒皮岭的山贼都已经被清除干净了,此地应该不会有威胁才对。
他这般想着便抬头看向来人,待对上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时,他整个脑袋猛地一嗡,面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乔地义!
埋伏在此的,竟然是乔地义!
第345章 丧家之犬
这一刻,沈元白的头皮几乎炸开!
他终于明白,乔天经在北城门外等他的时候,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了。
乔天经竟然连他改北归为南行都料到了,如此头脑和心计,几乎让沈元白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流云好不容易撑坐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和沈元白对峙的乔地义,也吓得面色惨白。
乔家人实在阴魂不散,竟然让他们追到此处来了!
眼看沈元白的左肩再次汩汩冒血,流云心如刀割,知晓沈元白如今不是乔地义的对手,她当即持剑杀了过来。
乔地义听得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根本不曾回头。
他听声辨位,忽而一个矮身躲过横扫过来的长剑,随即右手匕首上挑,分毫不差地捅进了来人的心口里!
这时他才回头看去,只见流云面无血色,脸上犹有不甘,此时鲜血自她唇边溢出,滚落到了衣襟上。
她没想到自己在乔地义手下如此不堪一击,知晓自己马上就要没命了,她急忙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沈元白。
下一刻,她甩开手中长剑,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乔地义,口中嘶喊出声:
“殿下,快走!快走!”
沈元白面色稍显呆滞,他看到流云收紧手臂,将乔地义的头和脖颈死死卡住。
流云......
沈元白胸中气血翻涌,无力与挫败感齐齐涌了上来。
其实他一直都知晓流云的心思,但他实在无心男女情爱,他身上的包袱太重太重,重到喘息已是奢侈。
流云知晓他的洁癖,故而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永远都是干净利落的模样。
可是此时此刻,她浑身尘土,面色狰狞,留给他的最后一面竟狼狈至此。
沈元白的心态几乎崩裂了。
流云是他带走的最后一个故人,如今为了救他,也要止步于此了。
“殿下,走——”
流云双目噙泪,她的力气快要耗尽了。
沈元白死死攥了攥手,下一刻转身奔向一匹已经起身的快马,回头望了一眼,到底还是决绝离去!
乔地义看到这里眸光一闪,待沈元白骑上马背,他才猛地张开双臂,挣开了几乎气息断绝的流云。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元白,乔地义毫不犹豫拾起流云的佩剑,内力灌注双手,猛地投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