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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记得自己曾是一名战士,何况我曾经拿起过的最重的武器也不过就是一把品质低劣的长弓。
  术士用不着太多武器。
  每天手搓火球术就能带着一众队友安然度日,遇事不决就高强施法,选择困难就双重施法,队友和敌人站在一起就是谨慎施法——作为一个术士,除了在战场上站得远远地输出,就是站得远远地输出。
  我松开剑柄,发现掌心里面已经皮开肉绽,满手的鲜血有一半竟然来自于【我】自己。
  还好我只是在冥想——我重新攥起拳头时想道——这伤看起来就疼。
  这个像是幻境一样的地方很难受我的意识掌控,只是作出一个【迈出一步】的简单指令也费了我很大的力气,脑袋里面用力过猛得已经快要让我直接结束冥想状态、满身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了。
  但当我这一步迈出去后,我的精神瞬间就和这个幻境里临时供我使用的躯体相连接了,刚刚还像木偶一样僵硬着的身躯在我的操控下走到了类似于城墙的前方,往下看了一眼。
  交战的声音从堡垒下方传来,远方从远方欺近的是黑压压一片,堡垒脚下放眼望去全是红色的角和翅膀,只需一眼,我就立刻确定了自己的所在之处。
  ——这里是阿弗纳斯,传说中的第一层地狱。
  我现在所在之处,就是魔鬼们对抗深渊恶魔的第一道防线。
  在我贸然来到这个幻境之前,这具身体恐怕正在和什么东西进行战斗,但却受到神秘的指引来到了这个远离军队的地方。
  突然,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全权接管了幻境里的这个身体,它有原本的意识,在按照幻境试图展现给我的内容走流程——我这次没和它对抗,任由身体自顾自地把一个类似于通讯用的东西塞入口袋。
  难道身体的主人直到刚刚都在和什么人联系吗?
  不等我想明白,【我】就已经自顾自地走入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传送门,华丽的水晶吊灯取代了失守阵地的断壁残垣,装满了奇味珍馐的盘子和筐子堆满了我面前的桌子——这份盛宴有些看起来让我感觉过于熟悉了。
  “在扎瑞尔打上门来之前,先去看看他有什么问题,”我突然被什么人粗暴的抓住了肩膀,强行塞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突然中断通讯工具,又突然间跑回家来——我下达的命令明明是在堡垒下面【战斗到最后一刻为止】。”
  说话的人是拉斐尔,语气是我很少听到过的高高在上,充满了傲慢与不可一世——这就是拉斐尔在他的仆人们面前的样子吗?
  这个存档里还没有孵化的那颗蛋让我声音的主人不自觉地产生了非常复杂的一种情绪——无论如何,它现在都不属于【高兴】这一分类。
  我不认为我喜欢拉斐尔,也不认为今后会因为什么对他改观——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破坏我的心情了。
  我感觉【我】的嘴巴一张一合着说了些什么——期间,我一直惊讶地专心听着——比起语言,这些从喉咙里出来的东西听起来对我来说更像是嘶吼和尖啸。
  我现在不太确定幻境里的这个【我】究竟是什么了,如果有镜子,我要看看是不是脖子上长着个蜥蜴脑袋。
  ——但我的贸然猜测其实没有偏移太远。
  “少主说脑子里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试图控制他,主人。”一个龙裔女性仆从在我的注视下说道,“他认为这影响到他的发挥了。”
  合理。
  太合理了。
  以现代的目光来看,龙裔可不就类似于能够直立行走口吐人言的大型蜥蜴?
  至于龙,那就是更大的蜥蜴亲戚了,而且通常来说寿命极长。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到家了的家伙!”在主位里坐着的拉斐尔,以他本来的魔鬼面容露出了一副可怕的表情,同时恶狠狠地瞪着【我】看,“我不记得我这么教育过你,达克伊维尔。”
  被叫做达克伊维尔的【我】不满地发出了更为吵闹的声音,还用自己的双拳砸得桌子隆隆作响,堆积如山的血红色肉眼排在【我】面前摇摇欲坠,然后——
  我无语地在意识海里看着【我】自己突然把脑袋埋进眼前坠落了一桌子的肉山里,毫无形象地大吃特吃了起来。
  我到底为什么会在冥想状态中看见这些幻境?
  难道是因为我真的很眼馋拉斐尔在地狱里陈设的美食盛宴吗?
  “他简直比野兽还少根筋!”我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拉斐尔生气地把餐巾扔到了盘子上,“能服从命令的都是蠢货,稍微有点脑子的则都在忙着联合起来对抗我——我早该把那些多余的蛋全部扔到地狱火里炙烤上个几千年的。”
  就在拉斐尔对他身边的斟酒仆从大发脾气的时候,一个新的脚步声出现了。这个新出现的仆从凑到拉斐尔的耳旁说了什么——【我】的听力不是很好,也可能是【我】压根不在意所以没听清,总而言之,我没有从那些小小的谈话声里听见有效信息。
  “——先送到孵化室放着吧。对了,她精神状态怎么样?”拉斐尔在谈话中提到了一个女性,但没说名字,我也无从得知是谁。
  “她吃掉了两个负责看守的仆人。克拉克正在给她喂食。”
  “很好,说明她食欲变好了,之前的治疗有效。马上换新的看守过去,然后再多给准备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