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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没有过多意外,掀了掀眼皮,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面前:“你怎么在这?”
  祁萧然一通阴阳怪气:“还不是因为怕某个小病秧子在这一路上水土不服,这不,把我也喊上跟来了。”
  牧听舟没有搭理他,噢了一声之后便把脑袋靠在门框上。
  倘若是在平日里,他肯定会对三十五年之后的人界十分感兴趣,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找尾羽找尾羽,心不在焉的程度就连祁萧然都看出来了。
  祁萧然清了清嗓子,悄声问他:“怎么了?怎么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和那位进展不太顺利?”
  顺利……倒也说不上,前两日还被人当头挑衅了。牧听舟叹了一口气,悄咪咪地张望两眼,俯身凑近:“我只是在忧虑。”
  “?”祁萧然问,“忧虑什么?”
  牧听舟说:“我在忧虑什么时候才能告诉裴应淮真相,总不能一直当我自己的‘替身’吧?”
  他眉宇蹙起,满脸写着烦躁,这才让祁萧然恍然知晓——原来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啊!
  他的尊上啊!!他那聪明智慧集一身的尊上啊!是什么给你一种错觉让你觉得你能一直把裴应淮蒙在鼓里的啊!
  明明两人什么都……
  “等等,你们两个之间……做到什么程度了?”祁萧然警觉地发问。
  牧听舟呆了一瞬,随即耳廓都红了,支支吾吾道:“啊?就,平日里就,就亲亲嘴什么的,没有别的了。”
  祁萧然无奈扶额:“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拍了拍牧听舟的肩膀,眨了眨眼睛道:“尊上,我觉得这些事情您还是就先抛之脑后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散散心,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您觉得呢?”
  牧听舟犹豫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将尾羽和恢复身体的事情跟祁萧然通个气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牧听舟侧目望去,裴应淮倚在门边,微屈指节叩了叩门沿:“在说什么?”
  他一下子泄了气,窝在软垫上:“没说什么,这一次我们准备去哪?”
  裴应淮似是轻笑了一下,抬步跨了进来,坐在了他的身边:“我还以为你这一次不会问这个问题呢。”
  正对面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祁萧然无语凝噎了,就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相处方式,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这就是当局者迷吧。
  牧听舟歪着脑袋枕在裴应淮的肩侧,有气无力道:“大人,我大早晨的被你喊起来,你就别揶揄我了,赶紧说吧。”
  裴应淮顿了顿,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尽木。”
  牧听舟眼皮耷拉着,没有注意到一旁龟缩成鹌鹑的凤凰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然抬起头,漆黑的小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不尽木?木头?那是个什么地方?”牧听舟一头雾水,哪怕是在三十五年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马车缓缓移动,并不颠簸,恰到好处的软垫包裹着整个马车。裴应淮不慌解释,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只白玉盘,盘中放着各式各样的蜜饯、姜饼和糖球,放在了牧听舟面前的桌案上。
  他捏起一块蜜饯,顺势递到了牧听舟唇边,待他吃下后,才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将指尖的糖渍擦了干净。
  “不尽木不是木头,而是一座山的名字。”裴应淮说,“这座山,是现世仅存的,唯一一座活火山。”
  囚笼(被迫掉马)
  第一百六十七章
  牧听舟对不尽木确实有所耳闻, 但大多数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这座现世仅存的活火山,对此也并不抱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在这一次出行中,他身怀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必须给凤凰制造离开的机会, 让它有足够的时间来探知尾羽的下落。
  这片尾羽年代过于久远, 凤凰不能百分百肯定当初他落下的具体方位,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是这位置越走越觉得这么……奇怪呢。
  自打那日它被裴应淮“看穿”了之后,凤凰就跟个挂件似的挂在牧听舟的肩头一句话不敢说。它没有跟着牧听舟他们坐同一辆马车,主要还是因为太怂了。
  没办法,它安逸得太久, 乍一遇到这么个能将它看穿的存在,实在心慌得厉害,索性也不怎么跟牧听舟接触了。
  ——以至于牧听舟到了不尽木的山脚下之后,才隐约听见凤凰小声地传音过来:“臭小子, 这一片的气息老夫有些熟悉,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这人界我已经几百年没过来过了,不确定那就是尾羽, 待老夫先去探一探再回来告诉你!”
  它临走之前, 还十分郑重地对牧听舟叮嘱道:“切记, 在老夫回来之前, 尽量不要去往别的地方。”
  话一说完, 扭头看见马车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下一秒,哧溜一下就窜没了影。
  牧听舟:“……”
  他无奈地收回视线,扭头望向这直入苍穹的巨石山, 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惊叹。
  哪怕是相距千里之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股灼热浪潮。
  遮天蔽日般的灰雪从天穹之上簌簌落下, 空气中的颗粒感明显到甚至有些卡嗓子眼。
  牧听舟微微仰头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些才不是什么雪,而是从火山口之中飘洒而下的山石灰,连带着天色都阴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