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落了座,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仍徘徊在周围,座位上像是长了针,刺得他浑身难受,差一点就想扭头便走。
一旁的练习生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观澜拉向自己,像做贼似的捂着自己的唇边凑近他,拖长了声音道: “听说……你刚才和凌霄在一起?”
观澜怔了怔,张口就答: “是啊。”可周遭骤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淹没了他的回答,他的目光继而转向了那台实况转播的电视机。
烈火组的表演开始了。
然而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中间那人身上,一寸不移。
“我想,一辈子活在舞台上。”
观澜仍然记得那一天的夜晚,山顶之风猎猎,吹起少年们的衣衫,凌霄的眼眸灿若星辰,依稀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身着华服的少年朝着观众摊开手掌,缓缓紧握成拳,再曲臂用力收到耳边,恍惚间仿佛带起了一阵风,尽情地掠夺观众的视线,攫取众人的呼吸。
现场观众的尖叫,应援,最后都齐齐归于“凌霄”二字,仿若化为排山倒海而来实质性的浪潮,一刻不停地冲刷着所有人的心。
是凤凰涅槃重生。
耳边响起无数的惊叹之声,有人甚至激动到起立鼓掌,而观澜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内心却翻涌着激荡万千。
为了这一刻,凌霄已经等了好多年。
从他初中义无反顾地决定走上成为偶像这条路开始。
他本该在那年暑假出道的,可为什么一直等到了现在?
摄像机一一记录下练习生们各异的神色,激昂澎湃的音乐如同一场最盛大的欢迎仪式,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恐怕在一场公演之后,凌霄的人气大概率就要登顶。
他本人就是烈火最好的代名词,桀骜不驯,且光芒万丈,他值得所有人为他心神激荡。
直到公演结束,观澜仍沉浸在那一场烈火里,流淌在体内的鲜血仿佛沿着血管的走向被一寸一寸点燃,心跳在加速,又什么在叫嚣着即将冲破胸膛。
有人将手伸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唤回了他的神: “发什么愣?”
他这才发现整个后台人都走空了。
视线沿着露出袖口的那一截劲瘦的手腕,越过肩膀,直直地落在了那人的眉眼上。
观澜从凌霄的眼睛中,分明能看到惊慌中带有一丝害羞的自己。
凌霄两手撑着椅背,姿势像是把观澜整个人圈在怀里,俯下身逐步逼近: “你刚才在看什么?”
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一下了,观澜忍不住将目光与他的眼睛错开: “表,表演啊。”
凌霄长长地“哦”一声,不禁又低了低身体,鼻尖就快要顶上他一侧的脸颊: “那,你有没有看别人?”
观澜被一记直球打得有点懵,此时狭小的座位已让他避无可避,他努力直视起凌霄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 “没有。”
两人对视着,无声却暗流汹涌。
凌霄的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中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两人彼此交换着呼吸,眼里是彼此清晰的倒影。
明明一旁的摄像机仍在闪着光,工作人员拿着喇叭正在找他们两个人。
观澜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要烧坏了,为什么不推开他,放任自己沉沦其中。
就在唇即将碰上的那一瞬间,门被突然推开,观澜陡然清醒,像是触了电似的从座位上站起,两手的手指绞着,表情讪讪地低着头,明明还没做什么,却无端产生了一种心虚。
而凌霄则一旁懊恼自己怎么没好好锁门,脸虽然冲着工作人员,眼神却始终随着观澜移动,心里百无聊赖地数着他一共眨了多少次眼。
工作人员心里疯狂呐喊“请你们继续”,但表面上不露声色: “马上要公布现场投票数了。”
两人随着工作人员回到了舞台,而其他人已按照公演分组排好了队,观澜像是迟到了的学生一般溜进了队伍里,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而凌霄则大咧咧地站到了他们队伍的第一个,还回头冲着权河俊笑了笑。
权河俊被他笑得抖了抖。
不消片刻, pd拿着统计好的结果回到了现场,大家顿时目光都紧紧地粘在了那小小的一张纸片上。
“我会按照小组总票数从低到高依次公布。”
此时大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由姓名方格排列而成的金字塔。
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几乎没有悬念,一组几乎都是下位圈选手,在这个粉圈已经基本固定, onepick也确定的情况下,如果并不是特别惊艳的表演,并不能让观众为之投票,而另一首抒情曲在现场效果中占劣势,投票自然也不高。
“小组第三名。”
所有人抬头望向大屏幕,下一刻星野南就转过身来,勉勉强强扯出一个微笑安慰大家: “没关系,大家都尽力了。”
但这个结果的确低于他们的预期。
观澜微微垂眸,后半程自己体力不支,如果……
没有如果。
身边的练习生又是一阵惊呼,那其中似乎夹杂着他的名字,他再次抬头,却见他的名字高高地挂在金字塔的第二行。
第三名。
星野南的名字在他的下一行,他却似乎对观澜取得的名次感到尤为高兴: “这次又靠你slay了。”
观澜掩下自己的神情,回答道: “比起个人,我更希望团队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