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如若流星一般。
张琼骇然大叫:“小心!”
党进神色也是大变,急提马缰,坐骑倏地人立,挡在了身前。
这一箭劲力好生厉害,从马胸插入,直至箭尾。
战马剧痛倒地,将党进摔下马来,颇为狼狈。
张琼高呼一声,“救人!”
他策马上前,越众而出,弦无虚发,连射三人。
两人的两百亲卫瞬息而动。
党进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见自己爱驹倒在地上,亦不迟疑,快步奔驰到郎珍的马侧,飞身上马,调头就跑,高声道:“契丹鼠辈,此仇你党爷爷来日必报。”
他不敢逗留,与张琼互施了一个眼色,一纵人急匆匆撤了。
一人从人群中走出,说道:“南相为何不率兵追击?擒得他们,大胜一场。”
耶律沙本就心气不顺,此刻见己方失了武德,更是脸上无关,可见来人身份,却只能将火气压下。
来人叫耶律题子,北府宰相兀里之孙,与皇帝耶律必摄是发小至交,关系极好,是军中监军。
换作他人,耶律沙保管将之毒打一顿,但是耶律题子却也只能冷嘲道:“监军有胆暗箭伤人,何不自己追击?”
见四周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许鄙夷,年轻的耶律题子哪里受过这等气,道:“放纵敌人离去,南相自己与陛下解释吧。”
他想着甩袖回到帐中。
耶律题子脑中浮现周边嘲弄不屑的目光,越想越气,己方连折两员队帅,自己好心相助,却遭受冷眼。
这两军对垒,哪有什么武德可讲?
迂腐之极。
耶律题子虽出身契丹名门,但一直以风雅之士自居,他擅长射箭,但更擅长绘画,尤其是画人画马,契丹一绝。
如他这样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武夫的那一套。
今日对方来的明显是大鱼,这都不吃?
傻子吗?
“不行!”
耶律题子脑中浮现党进因为自己一箭摔的狗啃泥的狼狈样,心中一动,对方此来叫阵,无非是想折我军士气。不如将党进狼狈的样子画下来,来日在战场上传给南朝全军,看看他们军中猛将的怂样,指不定还能名传天下。
念及于此,耶律题子立刻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墨取出,认真的描绘今日情形。
第七十三章 马帅威武!
党进、张琼回到滦河营寨乖巧了许多,等待着罗幼度的到来。
三日之后,罗幼度领着大军抵达营寨。
党进、张琼、白显然一并前来迎接。
罗幼度夸奖了白显然的功绩,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党进、张琼。
党进心里直发毛,硬着头皮上前请罪:“末将给陛下丢脸了!”
罗幼度并不喜欢斗将习惯,风险大,得利又不多。
胜了又如何?
虽不能说毫无意义,却也左右不了战局的走向。
不过他心里清楚,武人的尚武之风不能丢,气血之勇更不能失。
一个国家的男人,若是失去了阳刚血气,没了尚武之风,那还有什么未来?
他并不认同,党进、张琼此举,却也不能反对,笑道:“领着两百人去对方军营前耀武扬威,各斩一人。何来丢脸之说?是契丹小儿无能,暗施冷箭,与党卿无关。只能说契丹蛮夷,不知廉耻,不讲武德。对付他们,不能以常理对待,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在背地里下黑手。还不如在战阵之上,将他们彻底击溃。要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党进见罗幼度居然为自己说话,登时来了精神,道:“陛下说得是,鼠辈就知藏头露尾,不如直接一耳刮子擅他脸上。陛下,战事即来,某愿为前部,要契丹小儿懂得,什么叫堂堂正正地获胜。”
“好!”
罗幼度一口应下,不过他还是强调道:“你们身为军中大将,却同小校争功,未免过于放纵,理当给麾下将官表现的机会。”
党进、张琼各自一凛,纷纷说好。
罗幼度心知未来自己亲征的机会不多,有些珍惜此次机会,亲自安排各军驻扎方位。
党进、张琼为前部,高怀德领侍卫亲军司马军司为右翼,姚内斌领侍卫亲军司步军司为左翼。
姚内斌在与定难军的对战中表现出色,博得了姚大虫的美名,罗幼度将之调到了侍卫步军司任职。
侍卫司第一把手韩通负责修建洛阳事宜,并未参与此战。而姚内斌是平州卢龙人,早年在契丹军中任职,对于契丹有一点的了解,委以重任,统帅侍卫步军司。
安排好一切,罗幼度好整以暇地说道:“接下来就等着契丹小儿来袭了。”
卢多逊、韩微这两位协助他处理琐事的随军参谋皆会意微笑。
虽然晚了一些,他们还是得到了海东半岛的消息。
因为战事开起,契丹举国进入战时状态,对于境内各方势力查得很严。
武德司的情报传递得很困难。
林仁肇进攻平壤的消息,还是通过水路从海东半岛的熊津港口行船至津沽,送往热河承德的。
这消息也验证了他们的猜测,为契丹突然出兵做了合理的解释。
高丽人挨打挨多了,对于城防建设有很深的造诣。
平壤一直是新罗、高丽最重视的城池,也是海东半岛历史最悠久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