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信颇为尴尬的一笑,随即又道:“王三铁是有一些小毛病,又不是圣人,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日后我多多管教,不让他再犯就是了。”
李重进这回道没有反驳。
王继勋好杀,嗜杀,人所共知。至于食人癖好,他都听过,只是不确定。
不过在他眼中,这算不得什么。
几条命而已,在这乱世,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人命又算什么?
“就因为伤了几个灾民,杀了自家的几个奴隶,给开封府下了狱。这事确实是开封府不像话了,手伸得太长。明日我去找官家说说,我们军方的事,军方处理了。不过官家听不听,我也说不准。”
石守信大喜过望。
身为郭荣的亲信大将,他深知郭荣对于自己这个姑表兄的敬重信任。
当年郭威无后,身为郭威的外甥,李重进也是大周的继承人选之一。
最后郭威选择了义子郭荣,而李重进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全力支持郭荣。
只要李重进愿意出面,事情成了至少一半。
李重进直接起身道:“你们走吧,我不留你们了。”
他说着,直接撇开他们去内堂了。
石守信、李继勋、赵匡胤等人也不以为意。
这也是李重进深得郭荣信赖的原因,他从不与其他将军走的过近。
今日若非有王继勋一事,动摇了武官的根基,李重进见都不会见他们。
石守信、李继勋、赵匡胤几人离开了李府,回到了石守信的家中。
恰巧赵匡义也带来了尹一德。
“开封府府院尹一德见过诸位军爷!”
尹一德不知他们谁谁谁,也没人给他介绍,更加没有人看得起他,直接以爷称呼众人,然后就如没了骨头的一样,一直弯着腰,直不起来。
石守信冷笑道:“你们开封府的真是威风,七品的官抓四品的将军,了不起!”
尹一德听得是冷汗直流,忙道:“这一切都是罗幼度惹的祸,跟下官没有半点关系。这罗幼度就是一个初生牛犊的疯子,逮谁咬谁。不然也不至于两个月,就从一个小吏坐上法曹参军这个位子。”
石守信道:“别跟老子说这些有用没用的,直接点,你告诉我,有什么法子将王继勋救出来。”
尹一德说道:“王将军罪不至死,要不得多久,罗幼度就得将王继勋放了。”
石守信、李继勋、赵匡胤等人都听呆了。
李继勋忙道:“这话什么意思?”
尹一德谄媚道:“我在法曹部干了四年法曹从事,罗幼度还不足两月,压根就不懂法。我大周律法规定:奴婢贱隶,虽各有主,至于杀戮,宜有禀承。只要向官府报备,杀家奴并不算罪,根本不至死。”
赵匡胤见他完全不知情况,怒道:“胡扯什么?他杀的是部曲,不是家奴。杀部曲何罪?”
这在家中养亲卫曲部是他们将官默认的常态,真给这些亲卫用家奴的待遇对之,他们肯定不愿意在战场上卖命的。
表面上是家丁家奴,但签的都是曲部雇佣的契约。
尹一德呆了呆:“这个,这个……”
石守信性子急,拳头都举了起来:“什么这个那个的,逗老子玩呢!”
尹一德吓的后退了三步,额上冷汗直流,叫道:“下官记得《大中刑律统类》有过相应记载,得翻翻才知道。”
石守信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愤然道:“我家里没这玩意。”
赵匡义道:“附近有家书局,应该会有。某这便去买……”
赵匡义快步出门。
尹一德有些欲哭无泪,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
石守信越看越气,要不是他还有用,早就将他胖揍一顿了。
赵匡义回来的时候,手里六本书籍。
尹一德快步走上前,接过书籍,嘴里囔囔自语:“不是这本,应该是卷十一……”他怕挨揍,翻找的极快。
他有大概的印象,半柱香的时间就找到了地方,惊喜到:“找到了,找到了……诸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故杀者,加罪,可视轻重而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石守信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尹一德吞了口唾沫,说道:“就是由审案官员而定……”
“混蛋!”石守信叫骂道:“还不是那家伙说的算!磨蹭这许久,逗老子玩呢!”他上前就踹了尹一德一脚。
尹一德哪里闪避的开,给踹的飞了出去,打了好几个滚。
石守信由不解气,上前还待出脚。
尹一德吓得大叫:“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帮王将军避过此劫。”
他一边爬一边退。
石守信气笑了:“老子没时间跟你玩,这不打到身上不知道干事。”
尹一德忍着翻江倒海的腹部,吸了口冷气道:“现在有私蓄家奴的陋习,只要户部没有那些死人的档案。再伪造一份家奴的契约,他们就是家奴。私蓄家奴只要数量不超过二十个,不过是罚几鞭子一点钱而已。下官在户部有认识的人,他胆小怕事,几位军爷一威胁,保管他出力帮忙。只要王将军砍死的人是家奴,莫说是十个,二十三十都不是事。”
石守信大笑上前:“这就对了嘛!”他热情的将尹一德扶起来,还给他拍了拍肚子上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