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递过一块腰牌去。
赵嬛嬛欢天喜地接过,又蹦蹦跳跳拉着赵福金的手往里走。
她才这么点年纪,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基本与她无关,来到青州之后,她渐渐也适应了这边的环境,虽然比不上宫里的锦衣玉食,但好在也没有宫里那么多的规矩和拘束。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她活得反而更自在些。
崇德瞥见赵福金进门,目光复杂,却是将头扭到一边。
赵福金扫她一眼,径自进了郭氏的卧房。
听到赵福金来的动静,郭氏哭得更凶了。
赵福金也不劝说什么,只站在那叹息道:“五嫂,你与九妹本来感情很好,如今为何闹成了这般?
你们口口声声说大宋皇族的体面,可这样一来,我大宋皇族体面何存呢?”
郭氏哽咽道:“五妹,我……实在是被九妹骂得狠了,她那些难听的话搁在谁的身上,谁能受得住?我……”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现如今你五哥的人已经没了,家父突然提出这般要求,我还能怎样?
可这事本就是一说,九妹却不依不饶就骂起来了,好像我就成了人尽可夫的娼、妇……”
听郭氏絮絮叨叨说,赵福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也不想多言,直截了当道:“好了,五嫂,郭大人的事,王爷已准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儿个就进府,先在我身边呆着,王爷也断然不会亏待了你和郭家就是。”
郭氏呆了呆,面色有些发红。
刚要说几句场面话,却见赵福金已经盈盈走了出去。
赵福金也不多言,径自上前拽起崇德的手,就往园中一角行去,崇德默默相随。
见左右无人,赵福金叹息道:“九妹,说吧,你为何要闹?”
崇德冷笑:“我闹啥了?就是骂她两句罢了。
你可别忘了,她可是五哥的正室,上了皇家金册的。如今凭郭志舜一句话,说改嫁就改嫁,还要嫁给齐王,这传扬出去,我大宋皇族还要不要脸了?”
崇德本来还想说,譬如说你茂德,本来好好的大宋帝姬,却非要不顾体面嫁给一个臣下当平妻……到底要不要脸?
但崇德终归没有敢触怒赵福金。
毕竟赵福金在王霖心目中的位置,谁都知道。
“九妹,我就不信,你不明白这其中的一些事儿。现在朝中,不少朝臣都开始转向,现在的大势如何,你当真不明?”
“旁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反正现在大宋就是这么个局面。但走到今天这样,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我想九妹你应该很清楚。”
“你我姐妹一场,我自问霖郎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只要有我在,一定能保得住众家姐妹便是,你又何必去挡郭氏的路?”
“再说你也是挡不住的,何必自讨没趣呢?”
“你莫非是因为曹缇的死,而对霖郎怀恨在心?九妹,五哥与曹缇串通,图谋反叛,朝中只诛了曹缇,而没有波及到曹家和你,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你本不该有别的想法。”
崇德本来一言不发,闻言突然涨红脸道:“我没有!曹缇背着我与五哥密谋,他走之前,都不曾与我打招呼,我们俩早恩断义绝了!”
赵福金奇道:“那你这么敏感,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崇德垂下头去。
良久,崇德才缓缓抬头来,俏面复杂:“五姐,齐王乃盖世人杰,你能嫁给他,也算是你莫大的福分。妹妹只能羡慕你,你当机立断,敢爱敢恨,在咱们姐妹中是个强的。
现如今,众家兄弟姐妹都在青州,我们这些人的安危都要靠五姐你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错了,今日我是一时气不过,就说了几句怪话,以后,不会了。”
崇德转身就去,身形微微有些落寞。
赵福金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醋味。
她望着崇德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中忖道:看来,八成九妹也对霖郎心有所属,今儿个怕就是吃醋而已。
或者,也想故意闹腾闹腾,让霖郎知道这事?
但她终归是帝姬,不是郭氏。
赵福金可以做主,将郭氏纳进王府,却不能随意就将崇德安排进去。
……
西夏李仁爱母子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哪管大宋嫁的是哪个帝姬,明知假冒也无所谓,反正要的就是茂德帝姬的名义——以此来羞辱大宋和大宋齐王的。
他们未必不恨金人,但金人如今强悍无敌,他们也只能把恨意隐藏在心里。
可宋人就不同了。尤其王霖掳走大辽宗室和传国玉玺,在耶律南仙心里狠狠扎下了一根刺。
每每想起大辽皇后和辽帝公主在王霖身边忍辱负重以色娱人,耶律南仙就痛不欲生。
所以她才撺掇西夏皇帝父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西夏使团离开东京,返回西夏。
而与此同时,大宋皇帝赵佶关于崇德帝姬改封茂德帝姬并和亲西夏的旨意也同步发往青州。
满朝文武上下忧心忡忡。
连想都不用想,李纲和吴敏就知道王霖会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皇帝是偷梁换柱、糊弄西夏人,但传扬出去,和亲的却是茂德帝姬……王霖焉能善罢甘休。
“多事之秋啊。”吴敏叹息道:“官家此举,当真是……让天下人失望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