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知,太子非死在我的手上,而是他试图篡位,被官家赐死。至于恽王赵楷,当年叛乱,事败自刎而死。还有肃国公赵枢,我与他更是无冤无仇……”
“诸位殿下即将赶赴青州,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们心里都心怀怨愤,甚至是仇恨……恨我也不打紧,我对官家有过承诺,只要你们安生,我会保你们一世荣华。”
王霖转身而去。
赵金罗轻叹一声,怔怔望着王霖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心里也不知道浮起了什么念头。
她这个年纪,肯定明白王霖是一步步被逼到这般境地的。
而她大抵也明白,有茂德妹妹赵福金在青州,她们这些皇子皇女应也吃不了什么苦头。
前提是,不能步赵枢的后尘。
……
阳春三月,东风和煦。
大街小巷绿柳繁花,茶坊酒肆莺歌燕舞。
王霖出宫,在皇城外下马换为步行,只带着两个便衣虎神卫,便转过十里御街,向自己的齐王府行去。
路径东京最著名的妓馆丰乐楼,听里面人声鼎沸,喧闹无比,王霖驻足观望一会,最终还是笑笑,信步离去。
没走两步,却听丰乐楼二楼上传出一个极清脆如黄莺沥沥的江南女子声音:“奴家梁氏,小字红玉。”
“奴自幼习武,只会舞剑打拳,骑马射箭,却不懂什么抚琴唱曲起舞,公子若要观舞听曲儿,还是另点她人吧。”
一个阴沉的声音冷笑道:“既进教坊司为营妓,却不通唱曲跳舞,还推三阻四,不给本公子侍酒,白瞎了我的银钱,你要想走也成,陪贵客睡上一觉,也就罢了。”
另外有两三个男声起哄。
女子道:“奴家卖艺不卖身,公子若要强索,可要问问奴家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听到此处,王霖微微思量一会,就转身走进了丰乐楼去,直奔二楼的雅间。
在二楼楼梯口处迎候的老鸨子丰润犹存,见来者年轻英武衣着华美气度不凡,便猜测不知是哪家权贵府上的公子哥儿,赶紧上前来打招呼。
她扭着肥臀满面堆笑,王霖却没理睬她,又略一聆听,就顺着抄手回廊,走向沿街一侧最里头的一间雅室。
老鸨子扭腰摆臀追了上去,陪笑道:“天字2号房,现在有一位贵人包了,等闲人不得擅入,奴为公子换一间如何?”
王霖脚步一停,淡道:“哪家的贵人?”
老鸨子嘿嘿干笑,压低声音道:“齐王府的亲眷……公子,这可惹不得啊。”
王霖一怔。
他府上?……
他府上除了几个仆从和使女,也就是赵福金暂居,哪里来的亲眷?
王霖皱了皱眉,直接推门而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双眉修长如画,双眸沉凝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角微向上弯,勾勒出坚毅的弧度。
她一袭红衣劲装,手扶一柄短剑,抬头向王霖望来。
两人正在仓促对望间,却听砰一声,一个锦衣少年霍然起身,怒形于色道:“好贼人,竟敢擅闯本公子的雅间!来人,将他赶出去!”
王霖这才撇开梁红玉,望向那气急败坏的锦衣少年。
此人面相倒也清秀,只是嘴唇单薄,面色苍白,一幅酒色过度的样子。
他身旁还站着另外两个差不多年岁的少年,一个蓝衣,一个青衣,不是儒衫,而是劲装。
王霖皱了皱眉,淡淡道:“你是谁?”
锦衣少年呆了呆。
他没想到眼前这人明着闯进来如此无礼,居然还反问他“你是谁?”,就气得笑了。
不过,他今儿个在此宴请贵客,也不想生出事端。
见老鸨子已经进来赔笑打着圆场,就冷哼一声,示意老鸨子赶紧将此人轰走,免得惊扰他的客人。
老鸨子反复陪着笑,王霖却装作没有听到,若不是老鸨子方才那声“齐王府的亲眷”,他还真懒得理睬这些东京纨绔的烂事儿——当然他主要还是冲梁红玉来的。
他不知这位梁氏红玉,是否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女将梁红玉,韩世忠的如夫人。
“你可是江南京口人氏,父兄均为军将,因睦州方腊民乱而受牵连,父兄惨死,你被卖入教坊司?”
王霖还是望向梁红玉。
梁红玉明显有些错愕,旋即躬身一福道:“奴正是京口人,父兄均在江南为将,但却不是因方腊民乱而受牵连,而是……”
梁红玉咬咬牙道:“奴父、兄一时贪婪,贪墨军饷,去载被朝廷问罪,奴这才入了教坊司。”
王霖缓缓点头,深望着梁红玉。
出身经历略有不同,但应该就是那个梁红玉。
此时那作为主人的锦衣少年,实在是气得浑身抖颤,按捺不住了。
他没想到闯进来这人非但不退,反而大刺刺与他花钱请来的美貌营妓梁氏眉来眼去,好似是旧识?
他本为淮南军节度使郑康的嫡子,郑石。
在淮南何等尊贵。就算是来了东京,身份也非同凡响。
没想到头遭请客,贵客还未至,麻烦就来了。
他身旁那两个少年是他的跟班,淮南军将子弟,一名彭俊,一名单春。
此刻见自家节度使公子发怒,就起身来怒斥老鸨子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