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笑:“万万不可!燕青,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这朝堂上的事还得以朝堂上的手段来应对,动辄打打杀杀,那是江湖人的做法。你若杀了宋廷为,那群言官会更加群情汹涌,屎盆子更往我头上扣。”
“明日上朝,看看情况再说吧。燕青,你去书房把过去慕容彦达勾连朝臣的账册给我取来。”
……
延福宫。
拱德殿。
赵佶临朝,刚要开口来个开场白,与众臣议定对王霖的封赏。
却见御史大夫宋廷为霍然出班拜道:“臣御史台宋廷为,弹劾太子少师、渤海郡公、青莱节度使王霖,仰仗圣恩,残酷暴虐,妄杀大臣,请官家杀王霖,已正纲纪,卫我大宋礼法!”
赵佶面色一变。
他下意识瞥了站在丹墀上的太子赵桓一眼。
赵桓却同样面露惊色。
御史中丞郑林跪拜在地:“臣附议!”
旋即,御史台凡是有资格上朝的各班御史言官,呼啦啦站出来一大群,至少二三十人,一起跪拜在宋廷为和郑林身后,高呼不止:“臣附议!王霖残酷暴虐,妄杀大臣,目无祖宗礼法,当诛!”
赵佶吓了一大跳。
御史台这是集体出动了?
这可是自打他登基以来的头一遭。
朝臣面面相觑,觉得气氛不对,很多人望向站在武将第一班的王霖,见王霖面色从容,淡然不语。
赵佶皱着眉头望向李纲。
李纲干咳两声,出班面向宋廷为道:“宋大人,王少师乃为我大宋平叛的有功之臣,此时此刻,汝等御史台言官群起而攻之,怕是不妥吧?”
“李相,功是功,罪是罪,岂能混淆?”
李纲冷笑:“汝等弹劾之词,无非是大而化之,捕风捉影,王少师乃当朝重臣,武将之首,连番为朝廷、为大宋社稷江山立下盖世奇功,汝可知罗织罪名构陷重臣,犯了我大宋刑律?”
宋廷为凛然道:“李相,从古至今,我辈言官均闻风议事,上谏君,下监臣,此乃古制。我辈为社稷江山计、为黎民百姓计、为大宋礼法计,又岂能畏惧权势,苟于奸佞?”
“王霖本一介幸进之徒,受官家恩宠而不自律,他何德何能,敢不经有司审议,不经朝廷定罪,便擅杀朝廷大臣?前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大名府知府裘人杰,翰林清流秦桧,均为朝廷四品官员,纵是官家,也不能妄杀大臣,还需朝廷议罪,王霖缘何胆大包天?”
“我大宋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天子宠臣却能随意对文臣高举屠刀,官家,请恕臣直言,若不诛杀王霖,必定引起天下士族的汹涌非议,怕是大宋江山不稳!”
宋廷为砰砰砰叩首在地,抬起头来,额头上满是血迹。
郑林率一群大小言官高呼不止,有的更号称要死谏。
“宋卿,何至于此?!”
赵佶一时头大。
他是拿这群言官没有办法,况且还集体攒动。
当年他本想纳李师师为妃,引得言官暴走,连番上表,不是祖宗礼法,就是社稷江山,有些还要自杀死谏,搞得他非常狼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赵佶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今日不适合再议功了,王霖的事再缓缓吧。
这时却听王霖淡淡道:“官家,既然有言官弹劾为臣,不知在这朝堂之上,臣是否可以自证清白。”
赵佶望向王霖,暗暗使了个眼色。
他那意思是辩白可以,但不能再杀人了。
杀言官,可是要背上千古骂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
赵佶望着王霖腰间的天子剑,突然大是懊悔,早该收回,万一王霖暴怒起来,再当殿将这宋廷为杀之后快,那时该如何是好?
但到了这个份上,他又不能不给王霖说话的机会。
王霖缓步而出。
他缓缓摘下腰间的天子剑。
满朝文武大惊失色。
赵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赵桓面色变幻。
跪在地上的以宋廷为为首的言官御史虽面不改色,犹自昂首挺胸,面色冷漠,其实多数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霖持天子剑,冷视着宋廷为。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宋廷为咬紧牙关,做昂然不惧生死状,此时他决不能退缩,否则他的清名就完了。
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王霖轻笑一声,转身躬身将天子剑交回:“官家,臣当日奉皇命,持天子剑,平叛诛杀逆贼,今叛乱已定,朝野清宁,臣特交旨,请官家收回天子剑!”
赵佶如释重负。
众臣也松了一口气。
王霖明显不是那种在乎什么清誉的人,他过去都杀了多少人了,还在乎这个……以官家对他的倚仗和信重,他今日若盛怒以天子剑斩了几个言官,恐怕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王霖手握重兵,皇帝肯定不会因为几个言官逼反了王霖。
关键众臣都很清楚,以官家目下的处境,他暂时是离不开王霖的。
西军防御金辽,根本就动不得。
目前皇帝能指望的,就是王霖的这支战力超强的伏虎铁骑了。
一万铁骑,十万大军,足以横扫河南河北了!
赵佶面露微笑:“甚好。既然御史台众言官有弹劾,卿当自证清白,朕与众臣洗耳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