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又是一愣,下一刻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亦是对吴良会心一笑,看那样子明显想要施礼,可惜被绑着抬不起手,只得点头示意道:“这……多谢吴太常,想不到事到如今,吴太常依旧将老夫当做故交。”
“?”
瓬人军众人见状却越发疑惑了起来,不由在私下偷偷议论:
“嘿……方才公子说扣下程昱当做人质,程昱反过来还得谢谢他,彼时我还以为公子只是说笑,结果程昱还真感谢公子了,这是咋回事?”
“我哪知道,兴许程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公子知道我们却不知道?”
“这癖好挺特别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一直以为程昱是个正经人哩……”
“收声!”
杨万里听到这些议论,适时出言喝止。
这些兵士连忙闭上嘴巴,不过片刻之后竟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到杨万里身边小声问道:“杨校尉,兄弟们还是死活想不明白,你要知道程昱为何要感谢公子,给兄弟们透露一下呗?”
“这还不简单?”
杨万里瞟了几人一眼,冷哼一声道,“程昱素来与公子有些私交,此事非但我们知道,明公亦是一清二楚,如今公子率领我们出逃,程昱姗姗来迟不说,前来劝说公子若是还没有成效,明公难免怀疑他徇私放任,今后没准儿便不会再重用于他。但公子当着二公子与曹纯的面将程昱绑作人质,便等于洗脱了他徇私放任的嫌疑,就算是明公也说不上什么来,便不会因为此事影响仕途了,你们说他是不是要感谢公子?”
“原来如此……”
几名瓬人军兵士顿时茅塞顿开,连连咋舌道,“高,实在是高啊!难怪公子才用几年便可自一个奴役升做高高在上的九卿,封侯拜将不说,明公还甘愿将女儿嫁给了,这里面可全都是学问啊,学不来,这真是我等几辈子也学不来的大学问。”
“公子高明的地方还多着呢,只是你们体会不到而已。”
杨万里拍了拍几人的肩膀,望向吴良的目光之中满是敬意。
……
另外一边。
“子和叔,你看这……”
远远看到瓬人军众人粗暴的将程昱拽下马来,还用麻绳将其绑成粽子押到吴良身边,曹丕自是又惊又怒,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曹纯,“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吴有才却直接将程太守给绑了,他这是摆明了不打算回头啊!”
“……”
此刻曹纯亦是有些傻眼。
原本他以为就算程昱劝不动吴良,好歹也能够通过游说略微动摇一下吴良的心神,然后再回来与他们传达一下消息,令他们做到心中有数,从而帮助他们再去想新的应对之策。
结果吴良竟二话不说直接绑人,这便多少有点“恩断义绝”的意味了。
这种情况下,他能怎么办呢?
全力追击?
一旦追的紧的,吴良的下一轮震天雷可就不一定还会落在他们身前十几丈远的地方了,这样的损失他承担不起,更不敢轻易冒险。
可是不追也不行啊……
此事可不只是曹丕一个人的事情,曹丕不过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曹老板命其办理此事更多还是历练的意思,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个在旁“协助”的叔父才是主要责任人,说是责无旁贷也不为过。
这可真是进退两难啊……
“子和叔,吴有才与瓬人军还在行进,若是放任不管他们便要走远了。”
见曹纯面色复杂不曾回应,曹丕又有些急躁的道。
“只有暂时先保持距离跟在他们后面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丢。”
曹纯终于无奈的说道,“你父得知吴有才回到陈留之后,传信回来命我们按兵不动,此事他要亲自处置,两个时辰前我又命人使用飞奴将吴有才率领瓬人军出逃的消息送了出去,如今你父肯定早就收到了消息,定会尽快做出反应,我们最好还是按兵不动等待他的消息,免得擅自行动损兵折将不说,再坏了你父的计划。”
“可是子和叔,瓬人军再往前走可就要出陈留郡了,接下来再有几日横穿颍川郡便会进入荆州南阳,那地方已经不似陈留与颍川这般安宁,到时只会更难处置!”
曹丕的脸上依旧挂满了担忧之色,语气焦躁的说道。
“的确如此。”
曹纯沉吟道,“因此我们最多跟到瓬人军进入荆州南阳之前,倘若到时你父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而吴有才也不打算回头的话,我们便不能再只是跟着了,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出手将其拦下!”
……
“程太守,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必要在打马虎眼了,你这里可有什么对我有用的消息?”
吴良将程昱带入人群之中,避过曹丕与曹纯的耳目之后,便命人给他松了绑,并肩走在一起问道。
“有才贤弟,真不打算回头了?其实你应该知道,明公并没有对付你的意思,他舍不得你。”
程昱还是如此问了一句,临了却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老夫也舍不得你,你是老夫此生见过的最有趣的人,你若走了,陈留对于老夫而言,便只是一座城池了。”
“我也舍不得麾下的这些兄弟,明公生出这个心思的时候,我便已经回不了头了。”
吴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