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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次,她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摩挲着刀柄,饶有兴致地问:“你要拿什么和我换,如今我对你已经无所求,还是说,你仍旧卑劣到要用祁柏的性命和我换。”
  她脸上漫不经心,内心却已经盘算好天道翻脸后要如何从雷劫下救下祁柏。
  其实很简单,她也进入风眼就是,有她亲自为祁柏护法,除非天道和她鱼死网破,否则休想杀死祁柏。而她笃定天道不敢真的降下连她也无法承受的雷劫。
  因为她死了,沈域独大,生灵涂炭都已经是最轻的后果,没有制衡,沈域早晚会将上灵界残余的鲛人遗族搜刮出来,想必现在只要一条鲛人献祭,他就能成神。
  天道赌不起。
  而她最擅长的便是赌,比起放手一搏,稳中求胜有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岂敢再逼你。”天道如是说。
  遂禾静等祂的下文。
  下一刻,天道再次悠悠开口:“祁柏这具身体被你蕴养的不错,那样拙劣的天资你都能养到这个地步,事到如今,祁柏和他同胞兄弟的身体已经拥有高度契合,但终究不是他本来的身体。”
  遂禾漫不经心的表情淡了许多,手指又开始摩挲着刀柄,无声思量。
  “你我都知道,不需要我耍什么手段,用他人身体修行终究不是正道,依靠他胞弟的身体,他躲得开大乘期的天罚,渡劫期却一定是九死一生。”
  “当然,就算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能在他渡劫前成神,神一样无法违背天地法则,天罚降临,你救不了他。”
  “夺舍本就是你暗中捣鬼,你做下的错事,难道要祁柏来负责吗?倘若他能自己选择,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会占用自己胞弟的身体。”遂禾说。
  “所以我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天道不紧不慢,“我可以借着大乘期的雷劫,帮他重塑身体,至于他现在这具,则会化为灵气,回归天地。”
  “只需要我在明年开春前杀死沈域?”遂禾挑眉。
  天道:“是。”
  遂禾沉吟半晌,扬声说:“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你依照他原来的身体重塑,且一定要让我满意,否则约定作废。”
  天道声音冷酷:“重塑会按照他灵魂的样子来,是什么样我无法决定,更没办法保证你能满意。”
  “我同沈域对决,你不准以任何形式插手。”
  “……可以。”
  “成交。”遂禾一锤定音。
  话音落下,带有金色符文的天地法则立刻在遂禾脚下生成。
  同一时间,雷云再次翻滚,云层中闪过金色电花。
  雷劫即将降临,遂禾深深看了一眼在风眼中安然沉睡的鲛人,收起凤还刀,转身离去。
  重塑躯体不是一件易事,遂禾望着不远处声势浩大的雷劫,眼中难得闪过忧色。
  等雷劫进行到一半,她开始翻找乾坤袋里可以疗伤的灵药。
  最后,遂禾百无聊赖地蹲在清辉殿的廊檐下,双目紧紧盯着雷劫滚动的方向。
  大乘期加上重塑身躯,雷劫持续整整三日。
  直到第三日的清晨,雷劫才终于停歇下来。
  被浓云遮住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遂禾的脸上。
  遂禾下意识眯起双眼,在看见逐渐消散的白雾后的身影后,又骤然睁大,罕见地露出惊愕的神情。
  她眨了下眼睛,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几个缩地成寸就到了祁柏面前。
  鲛人躺在清辉殿的花圃中,双目紧闭,斜飞入鬓的长眉因为痛苦皱在一起,脸上是几道风刃留下的细碎伤口,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
  往下,是结实却遍布伤口的胸肌,以及……
  遂禾怔怔地看着他新生出的鱼尾。
  淡金色的鱼尾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绚丽耀眼的光彩,夺目到令人移不开眼睛。
  这样漂亮的鱼尾,哪怕上面遍布深刻见底的伤口,连尾鳍都支离破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在遂禾心中也是极其好看的。
  “呃……好痛。”
  祁柏的破碎呢喃传入遂禾耳中,她连忙抬起他的脖颈,将他小心翼翼拥入怀里。
  他胸膛上的伤口不慎触及她身上的布料,掀起一阵细碎的疼痛。
  “唔!”
  他闷哼一声,整个身体无意识蜷缩起来,看上去脆弱无助。
  遂禾连忙去探他的脉搏,好在他已经扛过雷劫,身体素质极大提高,身上多是皮外伤。
  她松了一口气,将他整条鱼揽入自己怀中,她轻轻抱着他站起身,大步向侧殿的暖池处走。
  暖池里常年氤氲着雾气,灵力充盈,是绝佳的养伤地。
  遂禾抱着他缓步踏入池水,残破的尾鳍乍一触碰到温热的池水,惊得他又是一声闷哼,藏在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师尊,醒醒。”遂禾温声唤他。
  祁柏恍若未闻,染血的手胡乱抓住她的衣衫,手背上青筋隐隐凸起。
  遂禾耐心颇好,又低低叫了他几声,不知过了多久,沉睡的鲛人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艰难睁开双目,琥珀色的瞳孔尚且涣散,因为沉睡太久,所以好一会儿功夫都没能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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