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砚辞转过头来。
“你以后多笑一笑吧,你笑起来……”池野看着他的眼睛,“很好看。”
车子停在了一处坡度平缓的空地上。
池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跟个大爷似的,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孟砚辞忙里忙外的身影。
雨棚很快便被支了起来,孟砚辞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把折叠椅。
刚走到池野身边,他就被一把拽住,毫无准备地跌坐在地。
“怎么了?”孟砚辞没有抗拒,而是顺从地任由池野按住自己的肩膀。
把自己按进松软的草地里。
鼻尖充斥着青草和泥土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以仰躺的视角看天,琼蓝碧色与浩渺云烟成了广袤画布,而这张画布上描绘着的人像,则是翻身跨坐在他腰间的池野。
池野的膝盖跪在他身体两侧,一只手按住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则继续用gopro拍他。
“浪漫的景色就要做点浪漫的事。”池野眯起眼睛,狡黠地戳了戳他的腰上的肌肉。
孟砚辞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虽然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种事……有点……但是这里没人经过,也不是不行……
野外有野外的乐趣。
但当他以为池野说的话是“那种意思”时……
却听见池野开口:“我想抱着你从草地上往下滚。”
“……?”孟砚辞正准备握住池野的腰的手停滞在半空。
“就像《挪威的森林》里写的那样。”
池野这个打小心思就不在学习上的学渣,自习课上别人都在做作业的时候,他在看老师不让看的“杂书”。
有文学性的,没有文学性的,悬疑推理,爱恨情仇,也不管自己仅仅十五六七的年纪能不能看懂,总之在那时的他的眼里,什么都比课本好看。
《挪威的森林》孟砚辞也看过,他很快便理解了池野的意思,但是,他们两个……
一个是enigma,一个alpha。
身高摆在那里,在草地上滚,看起来不太会像两只可爱的熊抱在一起咕噜咕噜往下滚。
倒有可能会像两只公熊为了求偶而大打出手。
不过,反正这里没有别人,和喜欢的人一起肆意发疯,做无厘头的事,再滑稽也会让人无比开心。
两人紧紧拥抱着彼此,就这么从高处往下滚,风声在耳边呼呼回荡,衣料与草根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圈又一圈的天旋地转,太阳成了闪光灯,一会刺眼明亮,一会又被对方遮挡,变来变去,不变的是怀里紧紧拥抱着的恋人。
还有,发自肺腑的欢笑。
“我们两个……哈哈哈好傻哦。”池野笑得停不下来。
“是你拉着我滚的,到底谁傻一目了然。”
“嘶,你是不是欠揍?”池野瞪了孟砚辞一眼,“哼,反正,你要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看网上都说,恋人在一起越久,就会越像彼此。”
“我要是傻的话,能跟我一起从草地上往下滚的人,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不后悔。”孟砚辞勾唇。
“我不后悔。”他重复道。
雨棚下。
两把折叠椅,两人坐在一起。
池野在和池鸢通电话报平安。
孟砚辞则坐在他身后,安静地给他摘掉粘在头发上的草叶子。
“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出趟远门而已,又跑不丢,再说了,还有孟砚辞呢。”
电话另一头,池鸢戴着蓝牙耳机,双手环胸,目光淡淡地看着摆在一楼客厅的一堆快递。
“你别想太多,我怎么可能会担心你。”她闭了闭眼睛,冷冷开口,“我打电话来只是想问,摆在我门口的这堆破烂不会是你买的吧?”
“?”池野拧眉,他张了张嘴,末了委屈巴巴地吐出一句,“姐,那好歹是我用自己的工资给你买的新年礼物!怎么可以说是破烂呢……”
生气,但又不敢生气,故而只能委屈。
“不然呢?你以后别给我送了,等下我就把这堆破烂全扔掉。”话音刚落,池鸢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喂?姐!”池野看着手机屏幕上冷冰冰的[通话结束],心里一阵郁闷。
“你说池鸢是不是很过分!那可是我一年的工资诶!”池野向孟砚辞控诉,像极了打小报告,“她肯定是个机器人,我从小就这么觉得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远在池家的池鸢正拆着快递,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放下手里奇奇怪怪、头上长便便的绵羊摆件,去洗了个手。
回来后,她正准备继续拆快递,绵羊摆件突然扭动。
一边扭,还一边发出电子机械音满满的声响:“姐姐新年快乐!”
“……”池鸢才不会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她镇定自若,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坨便便头。
手指缓缓攥成拳头。
“池野,呵。你等着。”
*
暮色越来越深。
拍照拍视频,拍了一下午,两人终于闲了下来坐在雨棚下等待流星的到来。
落日余晖洒在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顶之上,从湖面上吹拂过来的清风渐渐转凉。
孟砚辞单手支着下颌,偏过头去凝望着池野。
池野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翻看一天的拍摄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