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白斐含胸中惆怅尽皆舒展,她不再为那只流浪猫失落伤心了,她感受到一种阔达壮远的江湖之感。
一曲终了,围观众人鼓掌叫好,白斐含也忍不住笑着鼓掌。
龙晖见白斐含脸上现出了笑意,是不再钻牛角尖儿的模样,也终于跟着笑了。
这时,拉二胡的老人说话了,是对着龙晖,大声说的: “小龙啊,怎么这么晚才来,不是说去槟城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吗?”
老人的一只眼睛看不到了,紧紧合在一起,但是另一只眼睛散发着矍铄的精光。
还没等龙晖答话,那位吹唢吶的年轻人附在老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虽然是附在老人耳边说的,但是现场声音嘈杂错乱,他必须得大点声老人才能听到。
老人听到了,白斐含也听到,年轻人说的是: “晖哥谈对象了,你看他旁边那位,是他女朋友。”
白斐含都听到了,龙晖自然也听到了。白斐含看向龙晖,只见龙晖神情无异,甚至在年轻人说“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是要笑的模样。
真是的,怎么就女朋友了嘛,白斐含想,龙晖都还没告白呢。
龙晖捏了捏白斐含的胳膊,白斐含原本收回的视线再次看向龙晖,她看到龙晖面带笑意,好像脸上都写着“看我的”几个大字。
白斐含还没弄明白龙晖要干什么,龙晖就已经放开她的胳膊,走向老爷爷的圈内,很自然地和独眼老爷爷,唱歌老人,以及年轻人打了招呼。
这时候的龙晖,潇洒随性,和那个在新世界包厢内,众星捧月的的王者,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白斐含能看出来,现在的龙晖,是真正快乐的。
二胡声音响起,白斐含不知道这是什么歌曲的音乐,只是觉得声音激越昂扬,唢吶一出,更是气壮山河。
“豪气踏破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龙晖和老者的声音同时响起,老人声音厚重浑浊,龙晖声音低沉有磁性,相同的是,他们的歌声都充满力量。
白斐含想起来了,这首歌叫《男儿当自强》。他们学校的迎新晚会演唱过这首歌,当时是一众电影学院的男生合唱,肃嘉陵也在其中。
可是龙晖唱的,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不是说那些电影学院的男生们唱歌跑调,能被选进合唱团的,唱歌都不跑调,电影学院不缺艺术方面的人才。甚
至如果真要比的话,可能老人和龙晖唱的,才是有点跑调。
只是气质完全不同,龙晖和老人站在人群中央,不止他们唱,周围的围观群众也唱,唱到最后,白斐含也小小声地跟着哼唱。
这首歌调子极高,并不好唱,老者和龙晖都做了降调处理,但是气势上一点也不输。
一曲歌毕,拉二胡的独眼老人手中停下,中气十足地说道: “好小子,一个月不见,原来是谈女朋友去了,快把你女朋友带过来我瞧瞧。”
白斐含不知道为什么又扯到自己身上去了,她有些无措,龙晖走到她面前,小声说: “哄哄老人开心。”
白斐含对这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很有好感,闻言便也点点头。
龙晖带着白斐含走到独眼老人面前,给她介绍: “这是赵爷爷,我小时候是在赵爷爷肩头上长大的。怎么赶都不走。”
白斐含第一次听说龙晖说起小时候的故事,她很难想象出龙晖小时候模样,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飞扬,更想象不出他赖在别人肩头上的情形。
她微笑着说: “赵爷爷好。”
小姑娘一笑,两个酒窝便现了出来,赵爷爷看着欢喜。
龙晖又给白斐含介绍陈爷爷,以及赵爷爷的孙子小赵。白斐含一一打了招呼。她一边打招呼,一边觉得,架这势,怎么这么像见家长呢。
龙晖和赵爷爷他们说,他要和白斐含去烈士陵园看看,赵爷爷连连点头,他是个很瘦的老头,但瘦瘦的胳膊都好像满是力量,他一挥胳膊: “快去吧。”
龙晖拉着白斐含走出了这一小方天地,进了旁边的地铁站入口。
白斐含一直懵懵的,被龙晖拉着,直到坐上地铁,才问: “那个赵爷爷,是什么人?”
龙晖坐在白斐含旁边,把路上接的宣传单对折起来,给她轻轻扇风。闻言,回答道: “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和我家人差不多。”
“他那么大年纪,看上去比现在好多年轻人还有精神。”
龙晖笑道: “赵爷爷是参加过越战的老兵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
战争,对白斐含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只听龙晖接续说: “他的那只眼睛,就是在越战中受的伤,当时医疗条件不好。”
白斐含从来没觉得战争和老兵离她这么近过,她想,赵爷爷是参加过越战的老兵,龙晖从小是在赵爷爷的肩头长大的,那龙晖是什么人呢?
他究竟是军人,还是富二代,还是和苏雪洲差不多的大佬?
白斐含心中越想越乱,索性不想,问道: “那个陈爷爷呢,也是老兵?”
龙晖说: “陈爷爷是赵爷爷的战友,生死之交。当年陈爷爷在战场受了伤,是赵爷爷从死人堆里把他背出来的。”
生与死,从龙晖嘴里说出来,格外有种淡薄之感。白斐含看过讲战争的记录片,看过战争电影,并且看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