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他的眼神滴溜溜地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嘴角,“骨折了吧。”
她一脸云淡风轻,吐出两个字,“没事。”
她两只手背在身后,正准备扭动手指掰正,被他扯住手臂。
他把她的手拉到身前,灵活巧妙地扭正了。他的手指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茧子,滑过她的手心,有一种温暖的勾人的触感,像一片羽毛在心底骚动。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和光表情有些不自然,想要收回手,被他的小手指勾住。
莫长庚用小指勾着,把她拉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右鬓。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和光抬起头,是肌理分明的胸膛,凸起的喉结,深邃的眉眼。最后是两只黑亮的招子,氤氲一层水雾,压住一身风霜血腥的气场。
圆月的清辉洒在院子里,洒在两人身上。
作者有话说:
首先,没有一个字写明莫挨老子的外貌是中年老男人,化神期年龄都不小,至于黄牙体臭……修士诶。
很多人说恶心的大叔,我不知道你们具体代入的是谁,难道大家没看过大叔型角色吗?银时红发鹰眼蓝染……以上举例请勿贴脸
最后,审美有异,有人喜欢高冷仙尊,有人喜欢黑化疯批,我不吃以上类型。莫挨老子这种型,不吃的人也很多。互相尊重,请勿诋毁。
可以说互动油,请不要添油加醋抹黑角色。
第14章 14幽幽来了
◎幽幽,没事吧?◎
皓月当空,凉风习习。
一声尖利的鸦啼打破宁静,落下几片鸦羽,飞走了。
和光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莫长庚,心里方的一批。
她不是没和人挨得这么近过,不是她揍人,就是被揍。按莫长庚的实力来看,只能是她挨揍。
莫长庚慢慢摸到和光的左鬓,温热的吐息喷在脸颊,她的脸色刷得变白了。
他摸我头发干嘛?
和光的心忍不住地打鼓。
该不会发现我戴了假发吧?
万佛宗拜入山门后要剃度,剃完度就不管了。有些人愿意顶着个光头,可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于是有门路的联系药门的朋友,没门路的赖着有门路的。
死皮赖脸求生发剂,立即见效的那种,价钱不论。
如今在万佛宗,生发剂成了一个成熟的产业链。
上头的师叔师祖辈们不管,他们也要。
一个月前,和光还顶着一头青丝飘飘的秀发,和师父比划两招后,被他按在地上,沿着头皮全给削了,一毛不剩。
任务堂的事务繁忙,她没来得及弄个生发剂长回来,只得将就着弄顶假发。
和光顶住莫长庚的胸膛,想推离他,推到一半,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哼笑,“你推我干嘛?”
她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借口,刚想拿出一个搪塞他,却看见他的手穿过自己的左鬓,她的心头猛地一跳。
不要!千万不要!我的假发啊!啊——
呼,幸好没掀掉。
他的两根手指夹出一丝红线,撵到她眼前。
和光接过那丝红线,月光下,线尾端泛着粼粼的光。
她皱紧眉头,吐出两个字,“残指。”
不愧是道上的,在她没注意到的情况下,下了暗线。
莫长庚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残指?刚出道的人偶师?”
和光顿了顿,疑惑地看向他,“刚出道?”
话一说出口,两人就愣住了。
准确来说,残指是三十年前出道的。那年他是个筑基,在刀光剑影的里世界,是条小菜鱼,还是刚出炉的,人人都能凑上去尝几口。
但没想到这条菜鱼是条生鱼,一个金丹下手,被残指反杀,咬碎喉咙。
残指反杀后,没停手,他把金丹切成片,用红线缝起来,做成了人偶。摆在里世界的入口,天天对着来往行人念广告。
“独门暗杀,一击毙命,元婴以下,谢绝还价。如有兴趣,咨询残指。”
对于和光来说,残指是和她同个时代的人,她们几乎同时在坤舆界打出名声,同时结丹。
对于莫长庚来说,残指是个刚出道的新邪修,中间的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和光收起红线,远离莫长庚,她在两人间划出一道光线,“代沟。”
花灯节前夕,九曲城的执法堂联手大衍宗的执法堂,做起各种树花灯的准备,务必在这一天,狠狠地敲游客们一比,不,是展现大衍宗的风采。
景明坊作为最繁荣的街道,要做的准备最多,准备的时间也是最久的。
和光又去了樊楼,点了二楼的包间,正对着景明街。
她支开窗户,正好窗外传来一声痛呼。
打到人了?不会吧,这不是二楼吗?
步云阶捂着下巴,一把掀开窗子,嘴里大声骂道:“哪个没毛的崽子,不知道今天兄弟们办事吗?还敢开窗。”
他一脚踏在窗台上,正好对上和光的目光,是执法堂那位。
双方都有点尴尬。
和光:没毛,被戳中痛点。
步云阶:哦豁,骂错人了。
樊楼一直是执法堂的兄弟们光顾的地方,他以为开门的是自家兄弟,没想到是外边的道友。
好在两人都是脸皮厚的,对视一秒,懂了双方的意思,和气融融地岔开话题。
步云阶的打扮颇为奇异,像刚进城打工的泥刷匠。
头上围着白布,身上的白衣红一片绿一片,嘴里叼着一支刷笔,左手提着一罐浆糊,肩上扛着旗杆,身后彩旗飘飘。
他镇定自若从窗台抽回脚,吐出刷笔,夹在耳边,做出一派正道楷模的姿态,坦然问候道:“万佛宗的师妹,许久不见。”
和光不露形迹地把手背到身后,向他问好,嘴角的笑有点僵硬。
差点被踩到手,幸好她闪得快。
“师妹打算在九曲城过花灯节?”
和光点点头,心想:鬼的花灯节,她只想收拾掉这堆破烂。
步云阶朗声笑道:“花灯节后日开始,明晚就是开幕式,希望师妹玩得尽兴。”说完他刚想走,又补了一句,“最近九曲城混进了邪修,不怀疑师妹的实力,师妹还是留心为好。”
步云阶走后,尤小五伏在桌上,酸的冒泡,捏着嗓子模仿道:“师兄好师妹好,师妹玩得尽兴,师兄走好。”
“好玩吗?”
略温柔的嗓音,把尤小五吓得一哆嗦,回了魂。
他僵硬地扭过头,大师姐一脸和蔼,如沐春风地看着他,笑得眼缝都没了。
“要不要再加一个师弟啊?”
尤小五心一横,大不了被揍一顿。
他辩解道:“才见两次,都叫上师妹了,咱们和大衍宗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嘴里说得坚定不动,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和光脸上的笑愈发温柔,她一把抓住他头顶的小揪揪,按着他的头往墙上抡。
幸好樊楼的墙够结实,够隔音,不然外边的人以为里面打起来了。
“不叫师兄叫什么?”
尤小五梗着脖子,抹掉脸上的血,“叫道友不行吗?”
和光按着他的脸,磨了磨,“我教你的第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尤小五干巴巴地说道:“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公私分明。”
“既然知道,那你说了什么?”
他恹恹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和光把他从墙里扒拉出来,按着他坐在椅子上,撑着他的下巴,给他抹药。药门出产的药效果极好,刚抹完,伤就淡了。
她捏着他的下巴,他垂着眼,不看她。
她啧了一声,双手拍向他的脸颊,像揉团子一样,把他的脸揉成各种形状,直到他受不住喊停。
“师姐。”
尤小五的声音是少年音,像三月里的一阵风,抚摸着轻颤的花瓣。尾音拖拉着,像是在撒娇,像是把那片花瓣来回抚弄摩挲。
“好了?”
尤小五叹了口气,放弃了一般,颓废地点点头。每次两人闹脾气,她都拿这幅花样对付他,而他总是很吃这幅花样。
和光拍拍他的脑门,吩咐道:“好了就干事去,师姐要批公务了。”
尤小五打掉她的手,从桌上端走一碗七返膏,拖着一张凳子,走到窗边,窗外人头攒动,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季禅子和柳幽幽。
他把窗户支得更高点,能够看到外面的全貌。
湛湛蓝天,万里无云。
九曲城禁空,现在为了花灯节破了禁,给执法堂的弟子们开了一路绿灯。只见大衍宗的弟子扛着花灯彩旗,飞来飞去。
景明坊的街道两侧,立起了青竹搭好的棚楼,青竹来自十万大山的竹林海,饰以香雪海的鲜花、刻着阵法的彩旗、织女手工织成的锦帛。尚未完成时看不出什么,等到了放灯之期,山棚万灯齐亮,锦绣交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