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青容和一边嗑瓜子的寄余生都十分震惊,虽然仙神孕育子嗣会比凡人久一些,但这也太久了。
“是啊。”小水见青容也惊讶,便知道是世间罕见之事, “我本来想找你看看的,但那时你尚未苏醒,正好趁这个机会来问问你。”
青容便给她把脉,皱眉道: “倒也没什么异样,只是胎儿长成太慢,到现在只有身躯,头和手脚都没长出来,你多补补罢,兴许能长快点。”
百里覆雪看见百里落尘很高兴,毕竟他后来再也没有二弟的消息,他早就知晓二弟并非常人,但察觉到对方成为不可说的存在,还是十分唏嘘。兄弟二人忆起往事和家事,说到遁入空门的百里乘风,都有些沉默。
没过多久,天落金光,自院子门口走入一个身穿金色龙袍,雍容矜贵的青年,坦然迎上众神的目光,微微一笑,温声道: “凌桓。”
即使他不用说,众神也都知晓,但他是新上任的天帝,和其他真神没有接触过,虽然真神的地位都是一样的,但到底是众神之首,难免会产生距离,他如此自报真名,便将这段距离压了下去,显出谦和的姿态来。
对于人情世故,凌桓比任何一位真神都要熟悉,没多久便和众神相谈甚欢。
青容见他孤身前来,便问: “怎么不见天后?”
凌桓笑道: “她在陪新娘。”
青容然,听说新的天后是年渺的师姐,月神的大徒弟,自然是要陪年渺的。
正说话间,又见门口闪过火光,继而出现一个一身火红的高大青年,察觉到院子里齐刷刷的目光,一时间愣住,站在门口有些游移不定。
凌桓看着他: “没走错,就是这里。”
来者眼睛一亮,又很快熄灭,默不作声地进了门,大概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些吓住,又停下了,凌桓微微抬抬下颌示意身边的空位: “坐这里罢。”
来者顿了顿,到底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踌躇了两下,坐在了他身边。
“稀客啊。”寄余生新奇地瞧着他, “你小子竟然会来?”
火神亦是混沌之初就在天地间孕育出来的第一任真神,然而一直十分孤僻,这么久了,其他真神都没有见过他,比看见凌桓要稀奇得多。
众神都笑起来,虽然没有恶意,但也让火神极其别扭,抿唇不言,凌桓也跟着笑了笑,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推到火神面前,继续跟其他人说话,不动声色地将众神的注意力从火神身上带往了别处。
火神坐在他身边,僵硬如雕像,根本无法动弹,也不明白他的用意,怔怔盯着面前的糕点,方才他的动作让自己恍惚回到了在火神宫的二人时光,那时的凌桓就是这么无微不至伺候自己的。
他酸楚至极,心里难受得紧,更是不解为什么对方会让自己坐在身边,这个位置不应该是留给天后的么?
他暗中环顾一圈,除了已经降为仙的前水神外,并没有看到女神,不知道那位刚刚上任的天后是没有来还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脚。
花雨依旧簌簌而落,众神悠闲自得地聊天吃点心,比上回要轻松许多,毕竟两位新人的意思是将婚事补齐,那些琐碎的规矩都已经走过一遍了,就不用再走一遍,今日只需拜堂便可,除此之外,也将欠大家的宴席补上,以及召集众神寻找合适的冥神培养,毕竟他二人目前尚未有任何头绪,冥界也不能一直群龙无首。
这大概是十二真神第一次如此完整的聚集了,除了亘古不变的太阳和尚未有着落的冥神外,无一缺席。
季一粟从厨房中出来,一身喜庆华丽的婚服和朴素的厨房格格不入,见人齐了,开始一个一个收贺礼。
“你有病是罢?!”寻深子第一个跳脚怒骂, “上回都收过了这回还收?!谁成亲分两次的?还收两次贺礼?!你怎么不一天成一次?”
季一粟似有所悟,陷入沉思: “也不是不行。”
寻深子: “……?”
“我带了我带了。”寄余生学着月神的神态,真诚道, “带了我一颗充满祝福的心。”
季一粟也和善回答他: “挖出来。”
寄余生: “……”
“你擅自收贺礼,阿渺知道么?”他搬出杀手锏, “我回头就告诉他你在好好的大喜日子又欺男霸女,打家劫舍,你看他生不生气。”
他精准击中了季一粟的弱点,这件事的确是季一粟临时起意,没有告诉年渺,只能作罢。
夜色降临,桌上的点心被撤了下去,换上了几十道菜肴,将桌子恰到好处地铺满,既有世间难寻的珍奇之宝,亦有最平常的人间烟火,都是两个人忙碌了几天做出来的——年渺再三保证一定认认真真做,绝不捣乱,季一粟才让他进了厨房。
天空澄净如水,没有一丝杂质,月亮明晃晃地挂在正中央,朝地面照射出一道皎洁的光束来,有三道人影在月前浮动,随即飘入光束中,顺着光束渐渐自天上落入凡尘。
原本二人是准备直接拜堂的,但是月神觉得上回没有玩过瘾,找了“要有娘家人梳妆”的理由,非得把年渺接到月宫去一趟才算完整。
月宫就不是季一粟能擅自闯入提前洞房的地方了,只能早早等待着。
月宫中的三人刚刚落地,老宅周围的花林间,便同时响起震耳欲聋噼里啪啦的烟火声,众人忍不住望去,看见每一株花树都在朝天绽放着烟火,每一朵花都被点燃,往外吐着无数颗火星子组成的花蕊,绵延十里光华万丈,成了真正的“火树银花”,场面何其壮观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