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怎么会在他的屋子里?
明明他离开时,她还在谢府,端华走前,她还跟端华说她累了,要休息。
他站在门口,眨了好几次眼睛,苏容还在,并没有消失,他才彻底确认了,苏容是找来了他这里。
他关上门,看着她,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苏容看着他,说了句与他问话无干的话,“你这屋子里真冷。”
周顾道:“因我不在,下人便没有烧炭,我这就让人烧炭来。”,他说完,转身对跟在他身后的子夜吩咐了一句,“去让人烧炭。”
子夜看到苏容,也惊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
苏容提醒,“别惊动人,我来的时候,就没惊动你府里的人。”
周顾看了子夜一眼,“听到了?”
子夜立即保证,“听到了,七小姐放心,公子放心。”
他说完,麻溜地去了,同时让人关了霜林苑的门,就说公子喝醉了,要休息了,谁来也不见。
很快,下人便烧了炭盆端来,子夜亲自送进了屋,然后,给苏容沏了菊花茶,又悄悄关了房门,退了下去。
周顾对苏容说:“这菊花茶,是你跟端华从大皇子妃的院子里摘的,公主府的人送到了我祖母那里,我祖母给我送过来一罐。”
他评价,“还挺好喝。”
苏容点点头。
周顾又问:“你来找我何事?”
苏容看着他,“你说呢?”
周顾抿唇,想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但偏偏他太聪慧,她不说,他差不多也知道她的来意了,他垂下眼睫,低声说:“你是知道我的打算了?”
所以今儿在茶楼见了他,才对他没好气,不给好脸色,在棋盘上,将他杀了个片甲不留?还觉不够,如今又私下里跑来,想跟他急吗?
他其实最怕她跟他急。
“那你说说,你什么打算,让我听听,看看我知道的,跟你的打算,是不是一个?”苏容看着他。
周顾说不出来,他紧抿唇角,不说话,他怕自己开口后,苏容便对他变了脸,冷言冷语相向,就如在棋盘上那般,对他不留余地。
苏容瞧着他的模样,心里有气,“说啊,怎么?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周顾抬眼,到底说了两个字,“不敢。”
苏容冷笑,“你是不敢说,倒是挺敢做。”
周顾不语。
苏容动怒,“周顾,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或者说,你是不是傻?你我之间,那么一点儿少得可怜的情份,多大点儿的事儿,怎么就在你这里过不去了?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周顾垂下头,“你不必说多少遍,我也明白。”
他轻声道:“不是一点儿。”,顿了顿,又强调,“我对你,不是一点儿。”
苏容挑眉,“那又如何?”
周顾红了眼睛,“对你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是放不下。”
他抬起眼睛,看着苏容,整个眼底带眼尾,都有些红,“兴许是至死都放不下了。”
苏容眯起眼睛,扯出一块帕子砸他脸上,瞬间挡住了他通红的眼睛,轻嗤,“你可真有出息。”
周顾伸手按住帕子,明白苏容是不想看到他这副样子,他无声地用帕子挡在眼睛上,挡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拿下,低声哀求,“苏容,我只是去南楚而已,你放心,我不打扰你与夜归雪,也不会主动去破坏你们的婚约,我只是,想离你近些,想帮你,我很后悔,在你我有婚约时,我没有能够好好地了解你,那时,在江宁郡,我也并不知,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江宁郡,你却时刻谨防被人刺杀,我知南楚的局势更复杂,南宫家与宗室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单单只有南楚王女的身份不够,你需要夜归雪,需要夜家的支持。所以,我不会打扰破坏你们的。我就是想去看看能帮你什么,否则,我怕是日夜难以安枕……三年后,我……你若喜欢上夜归雪,我便回来。”
这话,他说的艰难。
苏容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轻飘飘的,“你怎知,我如今没喜欢上夜归雪?”
周顾固执地看着她,“你没有。”
虽然,他看出她在用力地去喜欢上夜归雪,但却绝对还没有喜欢上。周顾很肯定,在江宁郡时,苏容是喜欢他的,哪怕只有一点儿。
苏容恼怒,“若我不同意你去南楚呢?”
周顾执拗地看着她,“你拦不住我。”
“也就是说,我即便不同意,但你已下定了决心?”苏容看着他,“周顾,你应该知道,我在南楚,并不需要你。兴许你去了,是给我捣乱。”
“我不会。”周顾摇头,“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苏容冷笑,“所以,你到底是想要我,还是只想陪着我去南楚,在南楚陪我三年?看我坐稳王储之位?”
周顾被问住。
苏容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你想清楚再回答。”
周顾攥紧手,直视她,“我自然想要你。”
苏容好笑地看着他,“你一边说不想破坏我与夜归雪,一边说想要我,这么矛盾,倒是极其附和你自小受的教养,知道礼义廉耻,在尽力自控。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离我越近,越久,越控制不住,若有朝一日,把礼义廉耻都丢了,你会忍不住不破坏,那你还是你吗?你喜欢我是没错,但你又怎么保证,我能喜欢那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