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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萧暥勒住马缰,举目望去。
  那支队已经驰近了,伍约摸六十余人,为首的青年容貌清俊,一袭束身皮甲英姿飒爽,“主公!”
  萧暥一愣,竟是一年未见的云越!
  这一年多来,云越在青帝城草庐等不到萧暥,到了九月,却等来了萧暥被皇帝下狱的传闻。
  他心急如焚,想去京城设法营救萧暥出来。但却被程牧以主公的军令阻止了。
  在和程牧商议之后,云越也清楚,就算他到了京城,手中无兵无将亦无权,根本没有能力营救萧暥。
  而驻扎蜀中的程牧部,要防备西南蛮夷,也不能擅动,且人数不过一万,如果想要开赴京城救人,刚出蜀中就被截了去路。
  且萧暥留有严令,驻扎蜀中之军队不能动,因为蜀中一旦有失,江南的西南门户大开。
  他们不能违抗萧暥的命令。只能暗中联系玄门,设法救人。但到十月初,萧暥忽然没了消息。这让云越一下子丢了魂般不知所措。他不由想萧暥是不是被皇帝转移到其他监狱,他会不会受刑?天气渐冷,他的身体还好吗?甚至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云越每一天都在胡思乱想中过得煎熬。
  直到一个月前,云越探听到陈英率羽林护送天子前往驰狼谷参与会盟的消息。
  他大喜过望,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帝竟然把五万羽林军都交给了陈英指挥!
  云越立即动身前往驰狼谷。青帝城在蜀中,离开北狄草原不算太远。
  但是穿越北狄草原,他不能带军前行,否则太过显眼。还没到达驰狼谷,就要遭遇北狄军队的截击。
  所以他们一行六十多人的队伍,扮做牧民的模样,穿着胡服。云越又会说北狄胡语,好几次遇到北狄游骑探马,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时隔一年重逢,云越激动地恨不能紧紧抱住萧暥,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只可惜这是在战场。
  云越只能长话短说:“主公,我刚才途径驰狼谷,看到那里黑压压好多北狄军队,是出了什么事?”
  陈英闻言心中一沉,不由问道,“主公,真不去救驾?”
  (本章被审删除几百字段落,导致部分剧情不连贯,字数不足也无法提交,这里做个简单的说明,也好补全字数,还望小可爱们理解。)
  第400章 相守
  “勇士们,杀!夺下王庭!”
  无数奔狼铁骑如潮水般冲入单于王庭。但迎接他们的是密集如飞蝗的箭雨!
  “当心,有埋伏!”穆硕勒马大叫一声,但是五万奔狼骑已经一头扎入了王庭里。
  一时间箭如雨下,人仰马翻。
  王庭卫队主力从四面八方涌出,乌赫坐镇中央,大喝道:“穆硕逆贼,还不下马投降,饶你全尸!”
  原来,从一开始,维丹带来中原皇帝想要会盟和谈的消息时,乌赫就暗中召见了瞿钢。
  瞿钢是降将,对中原的情况比较熟悉。
  瞿钢道:“末将以为,中原皇帝确实和维丹达成了盟约,但达成盟约的内容,怕不是大单于在国书上看到的那样。”
  “我若猜的不错,维丹和皇帝约定的是利用两王会盟,将大单于及骁狼卫主力调出王庭,这样穆硕和维丹就有了乘虚而入夺下王庭的机会。事成之后,中原皇帝扶立维丹为大单于,维丹则和中原修好,纳贡称臣,甚至维丹很可能已经投靠中原皇帝了。”
  “可恨!”乌赫狠狠锉了锉后槽牙,“本单于该如何收拾这两个叛贼?”
  “中原人有句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单于何不将计就计?”
  “你是说本单于佯装赴会,实则埋伏大军于王庭,张开口袋,等着他穆硕来!”
  瞿钢点头,“不但如此,大单于还可以乘此机会擒住中原皇帝!”
  乌赫眼睛一亮,“当真?”
  随即他又狐疑地摇头:“中原皇帝远来草原,肯定带大军随行护驾,想掳皇帝没那么容易吧?”
  “此番率军的将领陈英是锐士营老将,我恰好认识。”瞿钢眼中幽光一闪,“我可以策反他。”
  乌赫心念一动,“大都尉有几成把握?”
  “皇帝裁撤锐士营,将主帅下狱,锐士营上下无不怨愤不平。”瞿钢目光深狠,“我有九成把握策反陈英!”
  “但本单于还是不解。”乌赫隆起眉头,“陈英既是锐士营老将,皇帝怎会任用他作为自己亲军统帅?”
  “皇帝会,因为他太自信了。”瞿钢道,“他自认为能驾驭陈英。”
  “而且自从前番羽林军被山匪袭击败北后,皇帝也需要老将来训练新军。”
  乌赫点头:“本单于还有一个问题,你真的那么恨你们的皇帝吗?恨不得我抓到他?”
  瞿钢道:“我有多敬仰我的主帅,就有多恨那个将他下狱的皇帝!”
  ***
  北狄王庭
  穆硕狠狠一咬牙,知道事到如今,只有拼个鱼死网破才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勇士们,跟我冲!”他扬起弯刀大喝道。
  无数奔狼卫像落网的困兽般狠狠撞向四周的王庭卫队。力图在包围圈上撕出一道口子来!
  顿时王庭里刀光激起,鲜血飞溅。
  就在刚才穆硕他们埋伏的山梁上,萧暥静静驻马风雪中,身后默然矗立五万羽林铁骑。
  他们身着精甲,出鞘的刀剑在风雪中射出冰冷的寒芒,凝重的杀气在初春的雪原上弥漫。
  云越悄悄看向萧暥,朔风中他薄唇紧绷成一线,双眸流光逼人,看得人顿时气都透不过来。
  矗立于千军万马前的主公,耀眼得让人炫目,但云越却注意到他面色清寒,微微失血的唇在风雪中冻得发白,一身轻薄的猎装脊背处却隐约被虚汗透湿的印记,不禁暗暗担心起他的伤病。
  山下的激战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渐渐的,张开的罗网已经千疮百孔,而网中的困兽也已经疲惫不堪。
  差不多了。
  萧暥铿然拔出长剑,静静往前一指。
  顷刻间五万羽林精锐如决堤的潮水般,从山坡上呼啸而下,冲向北狄王庭。
  王庭里,包围圈终于缩到了最小,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乌赫在乱军中终于砍杀了穆硕,正要举起穆硕的头颅以喝退众人,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滚滚的马蹄声,仿佛天边响起的闷雷。
  他猛地抬头望去,就见皑皑雪原上,一支庞大的骑兵如同洪流般倾泻而来,万马奔腾,如排山倒海般激起雪尘滚滚。
  风雪中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是哪来的骑兵?
  “报、大单于。是中原人、杀过来了!”
  什么?中原人!
  乌赫骇然!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一把揪住那士兵,“再说一遍!”
  “是,是羽林军!”
  此时,汪洋般的铁骑由远及近,几乎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精良的铠甲,锃亮的刀剑!他们狂飙突进,势不可挡。北狄士兵来不及反应,雪亮的剑光已经落下,血色激溅。
  这一战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乌赫被生擒。 北狄王庭主力被歼灭。而穆硕的奔狼骑也在与王庭主力的激战中近乎全军覆没。
  拿下王庭后,萧暥马不停蹄拨转缰绳,“陈英,你率军驻守王庭,云越,随我去弋阳山谷!”
  陈英道:“主公可是去救驾?”
  “我去截击赫连因和穆硕余部,至于圣驾。”他一扬马鞭,战马撒开四蹄,
  “自有人去救!”
  清越的声音被北风吹得悠长。
  ***
  此刻驰狼谷里大雪漫天,朔风穿过山谷发出凄厉的呼嚎。
  江浔所率的金吾卫已战至浑身浴血,但是众寡悬殊,他们慢慢地被挤压在山谷中方寸之地,被四周乌泱泱的北狄士兵包围了。
  士兵们的脸上渐渐露出绝望之色,只有皇帝依旧从容不迫。
  转眼间,赫连因手下的骁狼卫已经快要冲到了武帝近前。
  “个子最高的就是皇帝!拿下他!”赫连因长刀一指,嘶吼道。
  “谁敢上前!”江浔奋力格开一名狼卫。
  “找死!”赫连因跃身,手中弯刀凌空劈下一道新月般的弧光。
  江浔举起长剑当空一格,被劲力震得吐出一口血沫。
  “住手。”皇帝道。
  他忽然拨开江浔走到阵前,用不见喜怒的语调道:“你就是赫连因?”
  听他报出自己的名字,赫连因无来由地心中一阵狂跳。
  他咬牙狞笑着回应:“皇帝陛下知道外臣的名字,让外臣受宠若惊。”
  “外臣今日来是因为大单于想请陛下就在王庭做客,让我来请陛下。”
  “是么。”武帝淡淡道,他的目光里没有温度,仿佛看着一只蝼蚁,“那么,你去给你们的大单于带句话罢。”
  说话间他探出两指拈住了薄利的刀刃,微微侧首带着鉴赏般的目光,指端轻轻刮过刀锋流利的弧度,“就说,朕在这里等他。”
  赫连因抽刀,竟然却纹丝不动!好大的指劲!
  他阴鸷地抬眼看向皇帝,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一切仿佛都在皇帝的掌控中。
  眼前这个皇帝,一举一动间都是高不可攀的清贵矜雅,一颦一顾里都是睥睨天下的威仪天成。那漆黑眼睛如幽檀般深不见底,凝视着他的时候,仿佛能把人心底的欲望看透。
  赫连因嘴角肌肉抽搐着,握紧手中的刀,刀柄的花纹都绞进手掌里,一字一顿道:“陛下的话,外臣记住了。”
  “甚好。”皇帝优雅地一笑,轻飘飘收回手。
  赫连因竟因为抽刀的惯性,倒退了几步。
  他自觉失了颜面,狠戾道:“但是陛下这话,还是亲自跟大单于说吧!”
  说罢挥刀一指,“勇士们,杀!”
  一众如狼似虎的骁狼卫如洪水般涌上前,江浔正要率一众金吾卫拼死护驾,就在这时,谷中隐隐传来了滚滚闷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