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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人悠然站起身,“卫夫子,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愉悦,话音刚落,林间所有火把都瞬地变成了青粼粼的绿焰,把众人的脸都映得鬼气森森。
  “九幽冥火!”青锋脸色一寒。
  “你有点见识。”黑袍人欣赏道。
  卫宛容色凛然:“伏魔阵。”
  “可是季师弟?”青锋道
  卫宛眉头紧簇,谢映之曾关照,如处置魏瑄,需他亲自来。但魏瑄现在都和魔头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可说?
  卫宛神色一沉:“一同拿下!”
  林间顿时狂风肆虐,大雨如注,三十七名弟子各占星位。
  黑袍人在阵眼中央从容而立,声音雍容矜雅,“恕我直言,诸位都不是我的对手。”
  第366章 破势
  夜空中浓云密布,林间风影缭乱,如刀锋般锐利无匹的风,交织成密如蛛网的杀阵。
  黑袍人站在石台前,长袍猎猎在风中飞扬,“玄门现在的实力连个伏魔阵都凑不齐了吗?可惜了,我还想见识一下的。”
  卫宛眉心跳了下,就在刚才,他发现墨辞那小子居然没来!此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纪律性!
  他只有临时变阵,换成了风凌阵。
  “对付阁下足够了。”卫宛手中长剑寒光大盛。
  林间无数道剑气化为利风,切开连天的雨幕,劈波斩浪般掀来。
  黑袍人并没有躲闪,利风毫无阻力地从他身上穿透了过去,将他身后的棋盘石台当场一切为二。
  魏瑄心中一沉,聚沙成影!
  溯回地里,黑袍人和谢映之对决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是幻影,攻击对他没用!”魏瑄大声道。
  随即他就发现,他的声音仿佛被雨幕吞没了一般,根本传不出去。
  他抬起头望去,空中明明雨幕如瀑,四周却万籁俱寂不见风雨,又是秘术屏壁!
  黑袍人回首,从容道,“我说过会保护你。”
  话音刚落,魏瑄便感到卫宛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了他,他心中乍然一寒。
  黑袍人是故意混淆视听,这样他就更说不清楚了!
  再回想起来,正是这个秘术屏壁,使得先前卫宛他们进入林中的时候,他没有听到丝毫动静,才让卫宛撞了个正着。
  而在此时,林间的冥火被犀利的风刃切成了一片片,一朵朵,如漫天流萤般飘散开去。
  星星点点地飘浮在雨幕中,幽冷又空灵,竟有一种诡异的凄美。
  一点荧光飘然落到一名弟子肩上,那人抬手就要弹去。
  “别碰!”魏瑄道,但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只见那玄门弟子的手一触到冥火,仿佛碰到了一点星尘冰晶,沁凉刺骨,紧接着手中的剑哐当落地。
  那弟子脸色惨变,麻木感从手掌迅速蔓延,全身的血气和暖气似乎都在被吸走,顿时浑身僵硬地犹如石像。
  “御界!”卫宛立即下令道。
  但已经迟了,无数被风凌阵切碎的冥火在林间漫天飞舞,如流萤星海,银河倾落,席卷而来。
  点点萤火无孔不入地飘入他们的衣领袖襟,甚至眼中口鼻。
  卫宛玄法高深尚能勉强抵御,而他四周的玄门弟子被冥火钻入身体,片刻便肢体麻木,真气更是像被冻结了一般,浑身沉重不堪,丧失了战力。
  黑袍人唇边勾起一缕漠然的笑意:“差不多了。”
  魏瑄心中猛地一沉,随即他就看到狂风乱影摇曳的树丛后跃出了一条条鬼魅般的黑影。
  凛冽的杀机扑面而来。
  这些杀手行动敏捷,迅猛异常。
  林间亮起一道道诡异的弧光,刀锋斩落,血光飞溅。
  混战中,卫宛陷入三名杀手的围攻。
  “师父!”青锋一剑劈开一名杀手,回首间一道冰寒猝不及防地袭来,他只感到颈侧一凉,头颅便无力地垂了下来,鲜血从颈部的切口如注涌出。
  “大师兄!”魏瑄惊道。
  黑袍人漫不经心道:“殿下,今天还得感谢你,否则我收网没那么顺利。”
  ……
  才片刻,林间就只剩下卫宛及少数几名破妄级以上的弟子。
  黑袍人扬声道,“都杀了,放一个回去,给玄门报信。”
  林间持续着血雨腥风,玄门弟子中了冥火手足僵硬,如砍瓜切菜般一个个倒下。
  这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屠杀。
  “真难看。”黑袍人皱眉,感慨道,“此刻我真有点想念谢玄首,即使战斗中,也是风神如画赏心悦目,和他对决要尽兴得多。”
  “你说是么?殿下。”他看向魏瑄,忽然不可思议地轻‘啊’了声。
  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凌阵切碎的、如星光流萤般漫天散开的冥火重新又聚集在了一起,如同一朵妖花般落地在了魏瑄的掌心。
  幽绿的冥火将他苍白俊秀的脸容映得鬼气森森。
  “你何时破的屏壁?”黑袍人惊道,
  “在我面前用过一次的招数,再使就不管用了。”魏瑄说着五指骤然收拢,掌心腾起了一股雪亮的白焰。
  玄火!
  破障。
  顿时林间的杀手都消失了,青锋和众弟子也没有死,只是不少弟子被冥火灼伤,肢体麻木。
  黑袍人微微失神了下,“殿下,你真会演戏,我都被你骗过了。”
  “水镜花月阵。”魏瑄静静道,“献丑了。”
  “你真令我失望。”他遗憾地沉声道,“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随即他的身形犹如流沙鬼魅般,烟消云散。
  只有那暗昧的声音尤在林间缭绕不去,夜雨中阴魂不散一般。
  “别忘了这些天我跟你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话……”
  林间大雨如倾,魏瑄脱了力般靠在树干上,浑身都是被风凌阵割裂的伤口。
  刚才,他趁水镜花月阵困住双方的机会,冒着千刀万剐冲入风凌阵中,将四处飘散的冥火聚集在掌心,再催动玄火将之除尽。
  此刻他脸色苍白,浑身的伤口像鞭挞一般火辣辣地疼,鲜血浸透了衣衫,和着冷雨淌下。
  修明走上前,不容分说朝着他膝弯处狠狠一脚踢去,“叛贼!”
  魏瑄猝不及防身影一斜,单膝跪在了泥泞的地上,被冥火灼伤的右手尤自微微颤抖。
  “师尊,如何处置季师弟?”青锋皱眉道。
  卫宛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魏瑄,目光严峻逼人:“十三重玄门禁制都困不住你,映之的水镜花月阵你也偷学了,还用到了同门的身上,放走了那魔头,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扫了一眼那断裂的棋台和滚轮满地的棋子,脸色更为阴沉,“带走!”
  ***
  嶙峋的石壁硌得魏瑄背后的伤口阵阵刺痛,他没想到竟和雷戟兽关在了一起。
  看来这里是除了断云崖外最坚固的石牢。连雷骥都破不出去,别说是他了。
  天还没亮,岩牢里黑黢黢一片,阴寒潮湿,混合着野兽刺鼻的气味,陪他度过这个无眠之夜。
  寂静中响起锁链撞击的声响,
  “谁人?”他低声问。
  “阿季,是我。”盛忠的声音隔着嘈杂的雨声传来。
  “阿忠?”魏瑄蓦然怔了怔。
  今夜,他背叛师门私通苍冥余孽,设计同门,放走魔头,玄门中人视他如仇寇,这个时候,盛忠竟然还来看他,也不知道避嫌。
  “你不该来这里。”魏瑄低声告诫。
  “外头雨大,没人看到我,我给你带来点吃的。”
  盛忠猫着腰,刚想走近岩洞,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向他射来,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
  魏瑄道:“是雷戟兽。”
  盛忠惊愕道:“他们竟然把你和它关在一起!”
  魏瑄安抚道:“放心,雷骥不会伤我。”
  自从前番的事件后,那雷戟兽就怕他了。
  前阵子雷戟兽关在这石牢里成天咆哮不止。但他一关进去,那雷骥就蔫了,安静地像一头绵羊。
  一点微弱的幽光照亮了囚室,盛忠点亮了小段蜡烛,魏瑄偏开脸去。
  “阿季,你怎么全身都是血?”盛忠声音一颤,“我这就去找齐师叔!”
  “都是皮外伤,无事。”魏瑄淡定道,
  “那也要敷药啊!”盛忠急得都啜泣了起来。
  “阿忠。”他语气凝定,“这是我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