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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的意图本来在于和南楚帝彻底划清界限,可陆长平却毫无自觉。他从善如流地继续点头称是,然后很自然地开始关心起龙胎的取名问题:
  “孩子当然要随陛下姓谢。只是陛下当真不考虑一下‘谢主隆恩’这个名字吗,臣妾觉得这四个字颇为朗朗上口。或者叫‘谢朝临’也不错,君临天下,万国来朝。毕竟将来无论是北卫的江山还是南楚的江山,都要由他来继承……”
  陆陛下越说越来劲,只恨现在手头没有一本《说文解字》,不能将上面含义美好的字眼挨个过上一遍。
  谢玄元被他的无耻程度震惊了。他瞪着一双清亮的凤眼,不甘心地拒绝道:“谁要你施舍的南楚江山?若真想做天下共主,就该来日亲手把你的南楚给攻下来。”
  陆昭平被皇兄和皇嫂的奇怪对话绕得云里雾里。她原以为皇兄自称“臣妾”又称呼皇嫂“陛下”不过是二人平日里玩的夫夫情.趣。毕竟这种陛下和宠妃的角色扮演游戏,在某些特殊题材的话本里并不罕见。
  可如今听了皇嫂的第二条要求,她才终于觉察出些许不对劲儿来。能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将来北卫江山的继承人,又扬言要把南楚攻下来的,只可能是那个名叫谢玄元的北卫暴君。
  所以她这年轻貌美的小嫂子,实际上就是那个当初要强娶她的北卫暴君???
  这个事实着实冲击力不小。昭平想到在与暴君单独相处时说过的话,瞬间脊背发凉,瑟瑟发抖。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不仅三言两语就把自家皇兄给卖了,还胆敢当着那杀人如麻的暴君的面嘲笑对方不分男女。
  陆昭平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逼得谢玄元不得不把剑撤得离她更远些。看着和陆陛下一样“软弱可欺”的昭云长公主,暴君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凶神恶煞都失去了意义。
  他不满地出言提醒道:“无缘无故不要乱抖。难不成也想像你那笨蛋皇兄一样,自己撞到剑上吗?”
  陆昭平鼓起勇气,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问道:“你真是那个北卫的……谢玄元?”
  未免激怒小嫂子,她好不容易把“暴君”二字吞回肚子里,换了个相较之下不那么作死的问法。
  暴君闻言高贵冷艳地瞥了她一眼,言语间颇有几分挑衅:“不像么?”
  昭平一听这话,简直在心里吐槽开了:那可太不像了啊!传闻里的暴君人丑是非多,自己内心阴暗也就算了,还专爱糟践美人残杀妃嫔,将好好的后宫折腾得百花凋零。
  可眼前的这个北卫暴君却生得唇红齿白、人比花娇。言辞虽然恶毒了些,但都是干打雷不下雨,连失手弄伤了她皇兄都要内疚自责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儿来。
  这么纯情的小嫂子,怎么就被传成十恶不赦的变态暴君了呢?
  昭平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忍不住冲着陆陛下埋怨道:“皇兄,这么重要的事你竟一直藏得严严实实。从北卫回来数月之久,居然提不曾跟我提过!”
  继得罪了暴君之后,又一不小心得罪了妹妹。陆长平自知理亏,努力替自己辩解道:“皇兄绝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将目光移向谢玄元:“外面那些不太好听的传言都是北卫何太后一党放出来的,阿元他本人其实很是善良可爱。”
  陆陛下说这番话的时候唇角含笑,眼泛桃花。就连自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也快要吃不下这盆大份的狗粮。
  最后还是那暴君自己忍无可忍地出言拒绝:“以后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朕!”
  被他这么一吼,刚在口头上占足了便宜的陆陛下立刻见好就收地闭上了嘴。
  其实他老早就想要给小暴君换个称呼了。奈何之前受“陆贵妃”的身份所限,只能叫对方“陛下”。可是他在南楚也被人称作“陛下”,这种人人都能叫的冷冰冰的称呼,哪里有“阿元”来得亲近?
  可惜小暴君似乎不喜欢这新称呼……陆陛下脸上现出几分落寞。好吧,既然不让他叫“阿元”,那下次他就试试“阿玄”?
  谢玄元似乎也被刚才的新称呼触动了心事,半晌没再说话。他根本不知道,就在他方才愣神的工夫里,丧心病狂的陆贵妃已经给他想好了新称呼。
  很久以前,他的名字确实不是“谢玄元”而是“谢言”。那时候他母妃还常常唤他“阿言”。可自从他出狱之后改了名字,就再没有人会在称呼上花这种小心思。
  朝中的大臣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称他为陛下,下了朝或许就会痛骂他是祸国殃民的暴君。这种事情,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愿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谢玄元将那一瞬间的心软掩藏起来,重新拿出了讨债的气势来:“未免陆陛下出尔反尔,朕现在就要拿到调兵遣将所用的虎符。若你舍不得,就别怪朕对你的宝贝妹妹心狠手辣。”
  暴君自以为已经牢牢将陆昭平拿捏在手心,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陆陛下却和妹妹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二人毕竟是孪生兄妹,又从小在一起长大,有时候即使不用语言交流,也能读懂对方想要传达的意思。
  方才陆昭平传达给她皇兄的,分明就是不用担心的意思。嫂子执意要回北卫,又不肯让皇兄跟着,这种时候正该由她跟在一旁代皇兄照顾孕夫。